她的行为有时候是匪夷所思的,但有时候却好懂得像一首直白的儿歌,她有别于周远川接触过的任何人,她是真实的,清晰的,就像玻璃蒙上一层雾气时用手抹开的那部分。周远川在实验室总喜欢扮演观察者的角色,唯有乔桥,他渴望参与,渴望触碰。
当然,她的身体是周远川最感兴趣的。
为什么这个身体能让他灵感爆发茅塞顿开?是她的体液中有某种特殊的成分还是神秘的未知力量,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曾萌生过将乔桥关在实验室中切片研究的念头,当然周远川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活体生物的研究价值是最大的。
直到这次去美国,他偶然认识了一位唯心主义者,在平时,周远川会将这类人统归为‘愚蠢’的一类,因为宇宙并不因人类而存在,意识不能决定物质。
但这位唯心主义者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角度。他说:“人赋予花审美,花才有了美丑之分。”
周远川随即想到,或许并不是乔桥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他自己,在遇到这个人之后,发生了某种奇妙的改变。
又一个小高潮过去,周远川喘息着搂住乔桥的腰,跟她一起躺倒在沙发上。
怀中的人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吐字模糊不清,周远川也没听清楚,但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淡淡地笑了,更紧地搂住这个纤细娇小的躯体。
“睡吧,我不动了。”轻轻安慰了几句,少女才不再颤抖,过了一会儿,均匀地呼吸声响起了。
确认她真的睡着了,周远川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卫生间把未发泄的欲望纾解掉。
他很少自己动手,准确的说这种经验趋近于零,幸亏再次积累的快感已经濒临爆发,就算手法生涩,撸动得狠了,过不了一会儿也会射出来。
白色的精液滴落在浴室地板上,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雄麝的味道。
周远川盯着瓷砖上斑驳的液体看,他突然想到他读博时的导师,年已半百,著作等身,某日在拿到一个重量级奖项后毫无预兆地宣布退出学术界,永远隐退。别人都称赞他是激流勇退,只有周远川知道,隐退是他唯一的选择。
那位导师后来娶了小他十岁的一个女人,然后生了一个儿子,儿子满月时还请周远川过去喝满月酒,周远川礼貌地谢绝了。
导师知道他的脾气,但不死心,就亲自带了酒来实验室找他,周远川找出两个烧杯当酒杯,陪他喝了几口。
导师喝得微醺,跟他说:“人永远在追求永生,各种形式上的。比如生儿育女,就是永生的一种。”
他指指周远川:“但你不用,你已经实现了。”
周远川没说话。
“你的理论比任何后代都可靠,千百万年以后,就算全人类都灭绝了,你的理论也会跟物理学一起刻在石头上,跟这个宇宙对视。”
“但我就不行啦。”导师嘿嘿一笑,“学术这条路我走到头了,再走下去只能露怯,我必须退了。”
周远川平静地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导师长叹一声,“你是我带过最聪明的学生,天纵奇才,我也没教过你什么有用的,这就是最后一课了。”
他眼睛突然闪光:“别像我一样,最后成了个俗人,只能靠繁衍证明自己存在过。”
繁衍。
周远川在脑海中长久地描摹这两个字,基于语义饱和现象,这两个字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
地上的精液就是其中的二分之一,它们遇到合适的卵子就能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这个生命继续繁衍,DNA得以传承,你的一部分将永远地与人类共存亡。
周远川从来对此毫无兴趣,但今天不知怎么,他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
他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无关人类命运或者传宗接代等空泛的大道理,周远川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孩子。
他很喜欢自己的身体和基因,也很喜欢乔桥的身体,对她的基因还算认可,而且恰好他和她性别不同,天然可以融合,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周远川拧开水龙头,仔细认真地冲洗干净他的双手,将衣物的褶皱抚平,一切整理干净。
靠繁衍来证明曾经存在过吗?
不是的,还有另一种可能。
将她的骨血与自己的相融,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生命,从此两人之间就有了再也无法抹去的联系,茫茫人海,所望皆是过客,唯有他和乔桥会被一条看不见的丝带联络,只因一个共同的孩子。
无论乔桥逃到哪里,无论她身处何人的怀抱,她都无法割舍这种联系。他这个人,和他们的孩子,会像肿瘤一般寄生在她的生命中,直到宿体不堪重负,走向终结。
这才是周远川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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