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抓着握紧手机的苍白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啊，没事，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长途跋涉来照顾我……你先忙吧，不用管我了。”
    “嗯好，你照顾好自己。”
    “嘟嘟嘟……”
    挂断后的铃声在耳边回响，林茹紧紧拧着眉毛。
    不是季和，那刚才到底是谁？
    她百思不得其解，疑问却只得埋在心底。
    过了几个小时，陆寻踩着点给林茹检查情况。
    “血压，正常。脉搏，正常……眼压，正常。”
    陆寻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林茹心中的一个坎，却还是残忍地开了口。
    林茹却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毕竟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她很知足了。
    陆寻正要走，林茹连忙就着模糊的轮廓中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还有什么舒服吗？”
    林茹咽了咽口水，抬起头，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努力地用眼神去盯。
    “这几天是不是有别人来照顾我了，可是我电话问季如他却否认了。”
    陆寻一愣，心中猛然漏了一拍，小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林茹失去了一感，触觉就给比别人格外灵敏，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其中果然有鬼。
    “你告诉我，是谁在照顾我。”
    陆寻立马心虚地抽开了手，警惕地将她按回病床上，体贴地盖好被子掩了掩了衣角。
    “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暂时不能也不会告诉你实情。”
    林茹紧紧皱眉，他们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
    陆寻也不多做纠缠，立马离开，生怕做多了反而露出马脚。
    林茹无力地靠在病床上，放空心思望着天花板，脑内努力地寻求些记忆。
    到底是谁在她生病的时候时时陪伴却又不肯现身？
    突然脑内灵光一闪，捕捉到了几天前记忆宫殿的一个小细节。
    几天前，她躺在病床上，陆寻给他注射麻醉剂她痛到意识模糊的时候！
    “林茹，坚持下去……”
    一声清晰却又微弱的男声，声线温柔，却又是明显的低音炮。
    这个声音好像太过熟悉，又有些陌生，一时让她想不起来。
    是蒋宇成！
    林茹猛然从床上惊坐起，冷不丁磕到了床头地铁皮吃痛地“嘶咧”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多半不会错了，能和她记忆中蒋宇成的声音能够契合八九分。
    那现在在她身边陪伴的人，也会是他吗？
    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升起了疑惑，难以打消却又萦绕心头。
    “环西来电，环西来电……”
    失明这段时间为了让自己更方便，她换了个又响又脑的铃声。此时乍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循着声响摸到了手机。
    “林茹，我和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环西咋咋呼呼地吵闹声从那头传来，林茹忍不住拿远了手机，满脸嫌弃。
    “有话快说。”
    环西嘿嘿一笑，有意逗她，卖了个关子。
    “你猜猜是什么好消息呢，保准你开心！”
    “不猜。”林茹垂着嘴角，一脸冷漠。
    现在没什么好消息能挽救她惨淡的心情。
    “你的抄袭案被人推翻了，拿出了如山铁证，好好地打了张盼的脸呢！”
    林茹的手一滑，手机掉到了她的床单上。
    不是激动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胜似光明重现的感动。
    “好了我有事先忙了，待会再找你聊……”
    环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然后挂断了通话。
    她的清白被证明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重返设计界，但是她这么久的努力至少没有白废。
    不过，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庞大的力量能够为她力挽一边倒的狂澜局面？
    林茹颤颤巍巍地抓回手机，在最亮模式的搜索引擎里打出了“林茹 抄袭”。
    一条又一条的八卦新闻铺天盖地，她揪着被角，随便点开了条。
    囫囵吞枣地草草扫过在，终于捕捉到了关键字。
    蒋宇成代她出席招待会，成功翻盘。
    好像后面还有什么张盼自杀，不过她已经不顾忌了，因为不重要。
    心情五味杂陈。
    一次是巧合，多次就是不免让人心中生疑。
    林茹迟疑地停顿了一会，还是拨通了死记硬背下的蒋宇成电话。
    手机振动，蒋宇成毫不犹豫地抓起，看到来电显示却呆滞了一下。
    是林茹。
    她愿意给他主动打电话了吗？
    蒋宇成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嘴角勾起旁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手掌轻轻颤抖，立马想要点开接通。
    却又在将要成功的一刻，指尖瞬间一顿，直直地僵在了半空中。
    就在刚刚那一刻，几乎快要忍不住，按耐不住他的理智了。
    但是他不能，理智和欲望的较量，最后是理智获胜。
    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不能破功。
    “靠！”
    蒋宇成心中懊恼，气愤地一掌拍到了椅柄上，发出皮质特有地“刺溜”声。
    “不接了，接什么接。”
    想都没想，像是烫手山芋般甩开了手机，把它压在玻璃桌下面。
    “滋滋滋”铃声连带着玻璃一起颤动。
    林茹听着电话女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挂断了电话。
    深夜，蒋宇成来到医院。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紧紧地盯着她的睡颜。
    林茹睡得很沉，无意识的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是她的老毛病了。
    “她已经有所察觉了，我帮你挡住了。”陆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片刻的温馨，冷冷地提醒他。
    “我知道。”
    今天那通响了半天的电话，就是他的警铃。
    “你打算瞒到她什么时候？”
    陆寻将他转过来，四目相对，四目相逼。
    一个谎言要用千个谎言隐瞒，所以他今天不敢说谎。
    “什么时候把解药研究出来，什么时候我就不瞒。”
    陆寻的身体僵直，目送着他甩手离开。
    如果一辈子都研究不出来呢，他就一辈子都不说吗？
    陆寻突然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蒋宇成了。
    这个男人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也可以为她牺牲一切。
    对林茹恨得下心，可是对自己却更恨。
    陆寻打心底里敬佩，可他这辈子都做不到这么绝。
    这就是他和蒋宇成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