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红,衣衫凌乱,浑身上下酒气冲天,却只觉得喝的还不够多,还不够醉人。
“瞎了就瞎了吧。”沈淮安喃喃道,他绝望而茫然地轻笑起来,“便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贼老天耍我而已。”
薛婉瞧着这般颓废的沈淮安,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转身出门,寻了一把梯子,闷不吭声地搭在小房子旁,身手矫健的蹬蹬瞪便踩了上去。
沈淮安连续大醉数日,听觉已无过去的灵敏,只迷迷糊糊觉得有人上来了。
他挥舞着手臂,嘟囔道:“你们都滚!别管我!让我烂在这儿!我要去阎王殿,问问阎王爷是不是有病!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婉夺过沈淮安手中的酒瓶,兜头泼了沈淮安一身。沈淮安只觉得一股凉意自上而下,他愣愣地张着嘴,似乎并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沈淮安,你就这么没出息?”薛婉大吼道。
沈淮安愣了愣,才意识到是薛婉来了。他突然间一阵恐慌,他虽看不见,却也知道自己此时狼狈不堪到什么模样,他想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
薛婉瞧他的窝囊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抬脚踹在沈淮安屁股上。
只听一阵乱七八糟的脆响,沈淮安连同屋顶上的瓦片一起稀里哗啦的跌落下来。
薛婉站在屋顶上看下去,只见沈淮安呆呆地躺在地上,似乎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淮安,你有没有点出息了?”薛婉走到沈淮安身边,她从未见沈淮安这副样子,他向来是有勇有谋,运筹帷幄,何曾有过这般的颓然。
沈淮安听到薛婉的声音,惨淡一笑:“我要出息有什么用?权势、地位、成就、名声,阿婉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没得到过的?”
薛婉微微一怔,只见沈淮安一边说,一边笑,可两行清泪却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
沈忠和纪海棠不知何时退了出去,院子里只有薛婉和沈淮安两个人。
这是薛婉第一次见沈淮安哭。
他是个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男人。
打仗输了不会哭,受重伤也不会哭,有一次他麾下最好的副官战死了,他难过的屠了北蛮三城,阎王之名闻风丧胆,他也没有哭。
沈淮安想流泪的时候,总会想法子让自己先流血或者让别人流血。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无助地坐在地上,两行清泪,浑不在意地流了出来。
“阿婉,我这一生已别无所求了。若不是为你,我又为何要重新行走在这世上。”沈淮安声音颤抖着说道,“阿婉,我早就活够了。边关那么冷,再没人为我缝一件棉衣。塞北的风沙那么大,再没有人用獐子皮熬油给我擦脸。沈淮安平生所求,不过如此,可我自己却亲手把它断送了。”
薛婉低头看着沈淮安,恍惚间竟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人竟会是沈淮安。
他那么矜娇的一个人,向来把自尊看的极重,无论何时,在她面前,都得是一副强势男子的模样,可如今他竟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薛婉嗅出了这其中的不同。
沈淮安是真的很绝望。
她突然间又有些不忍心。
天之骄子折断翅膀,自己躺进泥土里,大约就是如此吧。
“起来吧。”薛婉叹息般地说道,“你不必如此,起来吧。”
沈淮安却仿佛赖皮了,他伸手抓住薛婉的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越攥越紧,却倔强的不发一言。
于是薛婉俯身,将他拉起来。
沈淮安借机把薛婉死死按进怀里,薛婉拼命挣扎。
“沈淮安!你又干什么!”
“别动!”沈淮安颤抖着声音说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也许是被沈淮安声音里的绝望感染,薛婉听话地没有再动。
沈淮安抱着薛婉,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终于能够被他结结实实抱进怀里,而不是午夜梦回剑的一场清梦。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薛婉的气息,想要让这一刻保留的更久更久。
“好了吧?”薛婉感到沈淮安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终于忍不住开口。
于是沈淮安慢慢放开了她,轻笑起来:“好了,阿婉若你肯让我常常这样抱你一回,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薛婉心里想,谁稀罕你活着。
可她嘴上却道:“你总得好好吃药,早日把眼睛养好。历朝历代,也不会有瞎子坐上巡抚的位置。”
沈淮安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自动将这话算作薛婉对他的关心,他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第 66 章
靠着那个温暖的拥抱, 沈淮安又活了起来,整日里积极配合治疗, 瞧着卓有成效,薛婉也按着纪海棠的劝说,时常过去看他一眼。
他们如今的关系虽然尴尬, 却比之前有所缓和,二人不再提那些前尘往事,薛婉只偶尔帮沈淮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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