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同时攻打秦赵两国的策略,但兵家之事非他所长,便没有说什么。两位朋友说这是陛下的意思,等了这么多年,陛下希望尽快收复北方,有些心急也是正常的,尤其是现在陛下身体欠佳,恐怕想赶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一大业。
觋罗在七郎走的那天爬上晚上观星台换下值夜的天文观生一个人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谢玄推开门,只见小姑娘坐在在自己房门口,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来,抬头对自己道:
——师父,月犯心前星。
谢玄感到浑身血液静止了。
豫州有灾。
也许这就是命。
——觋罗,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
当然没有了。觋罗也是他的弟子,绝不会遗漏。小姑娘脸色苍白,但未显慌乱。
——不急,再看看。也许说的不是我们。也许有变。
女弟子行了一礼,转身朝院门外走。
——等一等。
小姑娘回过头,疲惫地问:
——师父,何事?
——一夜没睡,先去休息吧。
豫州传来好消息,谢玄松了口气:也许那天象并非指向他们。雍州也传来了好消息,谢玄依惯例每月入宫面见陛下的时候,见陛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精神似乎也好于往常,对谢玄道朝中此时一片赞誉支持之声,看来天命在我朝,统一大业行将完成。
真可谓造化弄人。
谢玄一生不止一次对这话有了实感。
雍州的桓轸正要攻打长安、豫州的祖逖准备继续北进伐赵的时候,建康城进入了国葬。杨花飘飘的季节,京城满天白纸飞舞。太子本该在宫中为陛下守孝,却未等丧期过去就在身边一众南方大族的唆使下登基了。
想来那时已是回光返照。
谢玄自那之后再未被召见入宫,既未能为先帝守灵,也未能为新帝朝贺,连月例的面见都被免了。
又彻彻底底被排除在外了啊。
谢玄苦笑。此生大起大落,其中处低位处居多,也算是窥见了世间百态。他预感自己时限将至,不会再有机会,于是把先帝派来的观生们打发走了,自己更加深居简出,又彻底与本家断了联系,每日在家中写信给参与了北上的旧识,恳请他们不要让这大业半途而废。
大多数信都石沉大海,寥寥无几的回信中无一敢作承诺,只谨慎回答一切仅凭陛下定夺。谢玄知道,于此,这些回信的人出于对他本人的仰慕已尽了最大的礼节。
谢玄人生中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继承了祖业的小皇帝不久以征战已久为名,命北方的桓、祖两人就地待命,同时在江水以南设置守关事宜,称要休生养息,待国力恢复再重开北伐之事,以保国祚绵长。
一派胡言。
觋罗端着药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给桓轸和祖逖写信。南方有变,他们须做好应对。
“师父,您很久没休息了。”
觋罗把药放在案上,坐了下来,看着他写好的信。
“师父,祖叔叔和桓将军……能坚持得住吗?”
谢玄端起药吹了吹,喝了一口。
药是苦,但还不及他心里积攒了几十年的苦涩。一开始是怀才不遇之苦,后来添上了背井离乡之苦,现在还要加上客死他乡之苦。
此地不是故地,此乡仍是异乡。
“觋罗啊,把仆人们散了吧。”
觋罗依言传达,只有北方来的丫鬟和上了年纪的老仆不愿走。谢玄准备好银两亲自劝老仆寻一处清净处安心养老,而丫鬟哭道自己离养老还早得很,还能服侍先生小姐,硬是要留下,谢玄想自己一个快死的人倒是无所谓了,但丫鬟将觋罗从小照顾到大,定是舍不得,他虽是好意,但也不愿无情,何况有个人帮他照看觋罗也好,便依了。
谢玄打点好一切的时候,北方终于又传来了消息。
北方败了。桓轸战死,祖逖被困谯郡进退不得。
京城的领护军踢开了谢玄的门,闯进院落深处的书房,客客气气地请他走。
谢玄叹了口气。
“陛下要治我什么罪?”
妖言惑主。
谢玄苦笑。
欲加之罪。
谢玄摇摇头,站起身来。
“知道了。走吧。”
觋罗和丫鬟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此时想过来扶他。
“不必了。觋罗,师父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这宅子只要还在,就是你的,家里钱也足够你花,不够了,就去找本家,让他们接你回去。”
又转向丫鬟。
“劳你照顾她了,多谢。”
说完便往外走。
“师父还回来吗?”
觋罗问。
谢玄笑了。
“不回来了。有空来看看师父吧。”
第 15 章
分卷阅读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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