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要再重复,锦书忽然推开人从庆华殿跑了出去。
周随要去追人,觉浅拉住他:“你就别去了,让小姐静一静吧。”
眼下这么个情况,若是告诉小姐她同周公子是旧识,且当初也是因为周寻千里迢迢带着她去边疆寻他,恐怕也只能是徒添烦恼罢了。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就这么将这事烂在肚子里深埋于心得好,现在小姐和周公子这般也挺好,牵扯出当年的桩桩件件未必是好事。
周随被觉浅拦下来,和她一同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锦书跑走的背影。
锦书并没有跑去质问周寻为何他被赐婚,也不愿意去问他是否应允。只因他应不应允又有什么法子?王上的话,天子一言九鼎,谁都不能轻易违背,他若是不允,便是忤逆一死,若是允了,大抵就是背弃了他二人的承诺。哪一个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也都是她害怕从她嘴中听到的。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锦书一路跑着躲去了御花园,浑然不觉竟然不经意间来到了自己那一日同周寻亲近的地方。
只有这个四下寂静旁若无人的时候,锦书才敢蹲下来抱着膝盖,任由泪水沾shi了衣裙。
雨慢慢下起来,开始还是毛毛雨,像天空的一件珍贵的薄纱衣。跟着雨下大了点儿,天暗下来,乌云慢慢笼罩了天空。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雨幕中的景物也俱是一片迷蒙,时显时隐,似有似无。阵风吹来,雨帘晃动,雨中之景好像也在飘忽不定。想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她抬起埋在膝间的脸,雨落在她面庞上,她脸上的泪和落下的雨混合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迷蒙烟雨中仿佛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撑着一把纸伞缓缓而来,然后停在她面前,在她头顶为她撑着伞,而后一声轻得快要随风散去如云如雾般飘走一般的叹息声。
周寻着素衫,蹲下身子,单膝往下倾斜,伞仍旧稳稳搭在她头顶:“怎么躲在这里哭?”
锦书随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别开脸不看他。
周寻有些无奈:“你不能就这么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不是?”
他凑近一些,用干净的衣袖直接给她擦眼泪:“瞅瞅,都没擦干净。”
众人皆知周寻最厌恶轻易同别人有什么亲近的触碰,更别说将脏东西沾染上他衣衫什么上,面上虽是不显露,其实这一点小小的事都能记仇许久再找个机会报复回来,可就是这么个漠然无情的人,极爱干净的人却在此时放低了所属于自己的所有的该有的姿态,耐心温柔的哄着这么一个姑娘。
锦书看着他,死死咬着下唇,周寻看她这般心里一阵阵的钝痛,一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松口,然而她对自己尚且狠心用力,唇都被自己咬破了皮,渗出鲜血来。
可她始终沉默,即便知道他的苦衷,知道她应该原谅,仍旧不愿意开口问,听到他口中亲口说出来。
因你疲惫而温情的眉眼,因尔悲痛而隐忍的嘴角,因你有千百句话却选择沉默的宽容。
锦书终是开口:“你怎么找来这里?”
“大抵是,心有灵犀吧。”
“锦书,”周寻的声音醇厚酥软,低得像无奈叹息,“你怎么就不愿意来问问我,问我一句,‘阿寻哥哥,你当真要娶亲了吗’?或是问我一句“你愿不愿意”呢?”
锦书小声:“我不敢问。”
怕问出来的答案是她心中所想,怕那人不是她。
“锦书,”周寻握着她一只手,在手背上轻轻捏了捏,“你就不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锦书抬眼,目光希冀又躲闪,周寻知晓她顾虑,也害怕。
可是周寻说出口的却是:“我拒绝了。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你看,我都敢了。”
锦书再也忍不住就抱住他的脊背呜咽起来。
周寻轻拍姑娘的背:“你一直都是我坚定且唯一的选择,我会保护你,所以不用担心也永远不用害怕。”
锦书面对着他:“可是阿寻哥哥,我不要你小心翼翼的保护,我要你,明目张胆的偏爱。”
“好。”他的声音温柔而缱绻,“锦书说的都应。”
锦书眼神躲开他灼灼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王上为何突然为你赐婚?赐婚的......是哪家的小姐?”
周寻就知晓她口不对心最是嘴硬,眼下她问了,他也就直说了:“是惜慈,她治好了宫中一位娘娘和皇子的顽疾,这娘娘和皇子是王上最放在心上的,王上大喜过望当即便准她一个赏赐,可是......”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忽然不再往下说,锦书也明白了后半句:她要的赏赐无他,便是请求王上赐婚她与周寻。一个太医院院首女官,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子,自然般配。
周寻怕她想着便开始介怀自己的身份一事,于是道:“可她再好,也不是锦书。”
没遇到锦书之前,周寻未曾尝过情之滋味,也未曾想过原来情爱是这般磨人的东西。遇见锦书才知晓,原来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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