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大的生蚝,奶白色的滑溜溜的肉团,躺在丑陋不堪的黑壳里。还有一些菜肴,我叫不上名字。
满满当当一桌,几乎全是海鲜。
“这是八带!”王芸芸殷勤地用干净的公用筷子向我碗里边夹边说。
“什么,八戒?”我一脸疑惑,“是猪肉吗?”
王芸芸笑弯了腰,她的父母相视一笑。
“八带就是章鱼!因为它体呈卵圆形,无鳍。头上生有8条腕足,所以又叫八带鱼或八爪鱼……”王芸芸解释道。
“哦,章鱼呀……”我讪讪地笑道,懊悔刚才嘴太快,把自己搞得像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
“船上的工作怎么样?比你原来的工作累吗?”王芸芸的父亲亲切地问道。
我差点被刚刚放进嘴里的一筷子八带噎着,赶忙吞下,尴尬地抬起头。王芸芸的母亲嗔怪地看了一眼丈夫。
我点点头,掩饰刚才的尴尬,“累!……比之前的工作,累多了!原来的单位,基本上是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中苏往来信函、翻译资料,偶尔会接送外国专家……只有当工厂安装调试苏联机床设备时,才会请我们前去现场协助翻译!”
“哦?是吗?”王芸芸的父亲若有所思,似乎被我的真实话语给雷到了。我当然要实话实说,在这里这么艰苦的工作条件下当翻译,没功劳也有苦劳嘛!
这时,王芸芸的母亲开口打圆场,“年轻人多吃苦,有好处!进步快!”
我当然要慷慨激昂地表态,“是啊!趁着年轻多学一点……我来青岛,也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王芸芸父母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满意的赞许神情。
坐在我身边的王芸芸,殷勤地给我夹菜。王芸芸的父亲拿出相机,拍下了这温馨的画面。
“那家国企你为什么离开了?”王芸芸的父亲,神色又严肃起来。
“效益不好……我只能重新寻找更好的生活出路……”我只说了一半。心里有些忧愤。
“在原单位有对象了吗?”王芸芸的母亲终于切入了正题,她看我一时间没有回答,便又说,“女朋友是哪儿的?”
我停下筷子,微微笑道,“还没有!”我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飞速闪现出娜塔莎靓丽的身影。
王芸芸父母又相望了一眼,眼中露出笑意。王芸芸的父亲抿着嘴,无意识地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边吃边聊,这一顿海鲜大餐,足足吃了快一个小时。
当我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出单元门时,心情像烟花一样的怒放了。
天无绝人之路。前不久,我下岗了。到了青岛,又交好运了。
我感慨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鸥鸟翻飞、海浪声声。
凉爽的海风一吹,我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一大半。我要的不是丰厚的物质条件,而是真心相爱的姑娘。王芸芸、娜塔莎,在我的头脑里一一闪过。
我抬起头,望着远方碧蓝的大海。娜塔莎回国前说过爱我的话语,此刻仿佛依然萦绕在耳际。
我知道,我心底爱的是谁。我不能欺骗自己。
一定要找到她!
我打算,挣够了到莫斯科的路费,就去找她。
我在沙滩上,久久徘徊,对娜塔莎的思念像决堤的海水,在脑海里奔腾。
王家的谈话,继续着。
“爸,在现场翻译太苦了……你得想想办法……”
和母亲一起收拾完了桌子的王芸芸,坐到沙发上的父亲的身边,扶着他的胳膊,撒娇地说。
王副厂长扭过身子,拍着女儿的手背,“我的宝贝女儿,我会想办法的!包你满意!”
几天后,厂领导层举行了一次会议。
“现场工作太忙,还有许多具体工作,比如资料翻译、合同翻译等,都要同步展开……我认为,还得找个临时翻译,江翻译一个人忙不过来……”王副厂长一本正经地提议道,脸色严肃。
“有道理!现在又来了一艘俄罗斯船舶,事情太多……”谭厂长附和着表示同意。他与王副厂长的私人关系不错,他哪能不明白老王的心思呢。
赵副厂长表示反对,“虽然活儿多了一点,加加班也能完成……再说,从外面再请一个翻译,还得增加不少费用……”他的儿子想追王芸芸,但是王芸芸好像没看上眼。现在,他不能让老王事事顺心。
“船舱里又闷又热……长期加班身体也吃不消……增加的费用,我想是可以解决的……”王副厂长对赵副厂长不满地说道,又看了一眼谭厂长。谭厂长点着头。
“那好吧,少数服从多数……”谭厂长扫视了两人一眼,一锤定音,“同意王副厂长的意见……”
临时翻译小董来了之后,我就在办公室里翻译一些书面的东西。自然,工作轻松多了,不用每天汗流浃背地爬上爬下了……
☆、海边逃跑
白云静静地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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