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想留下来好好工作的,留不下来。不想留下来,要跟男朋友而去的,偏偏要让她留下来。人事处的同志们,这就是你们一贯的混乱的工作作风吗?
被无情裁掉的消息,对于我来说恰似晴天霹雳。我好久才缓过神来。毕业时,我特意选择了这家地处偏远的公司,准备为它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才华。但现在,它已经不需要我了,在公司举步维艰之时,它选择抛弃了我。
宣布结果时,何科长还不经意地笑了一下。他肯定是在想,在他上船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反正他在船上,没有被裁员。泥菩萨过河,人人先求自保。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哭豺狼笑啊!
散会后,何科长看出我眼中旋转的怒火,立即装出一副好人相,但又眼神警觉地看着我,“其实……小江,我一直在力求保留住你的岗位……但……但这不怪我……也不怪人事部门……你知道,你曾经带老外去水库差点淹死……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苏联专家还丢失了1万美元……”
我突然明白了,是那让我蒙冤的偷盗事件,让我最终灰溜溜地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懒得去辩驳解释。我悻悻然开始收拾办公室里的东西,像老鼠一样一件一件搬回单身楼。
离下个月还有十来天,这是我能呆在这个单位的最后期限。
在万般无奈之中,我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通过老同学找到新的工作。
我坐在办公室,翻出一本大学毕业留念册,按照大学那个最要好的哥们留给我的他的老家电话,打了过去。他妈妈接了电话,一听我是她儿子大学里要好的朋友,立即就热情地把她儿子的工作单位电话告诉了我。
大学同学听了我痛苦的述说,借口说要去开会,就匆匆挂了电话。此后,过一天再打,一个自称是他同事的人说他不在办公室。但我听得出来,好像是他的声音,故意拿腔拿调。
世情凉薄,走投无路,人生莫大的悲哀不过如此。
科室里即将内退的邓师傅,看出了我的窘境,建议我,“树挪死人挪活……你掌握一门外语,不愁找不到工作……几年前走了一个日语翻译,据说到青岛去了……你不妨也去那儿看看……”
我谢过邓师傅,拎着从办公室拿出的最后一些书籍和俄语磁带,走在回单身宿舍的路上,心里琢磨她的话。去青岛看看也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不再回头。
在路边售票点买好了车票,背着双肩包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时,我还惦念着瓦洛加走时留下的俄文资料。他让我把它们全部翻译成中文。我已经翻译了大部分。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前几天,我把那些资料统统让何科长转交给吴芳。
想想那次随苏联专家瓦洛加拼命爬上高高的机床,差点脚下一滑送掉小命。还有无数次空着肚子陪苏联专家加班,都毫无怨言的一幕幕往事,心里不免悲伤和愤怒。
现在,我下岗了,他们不再需要我。纵使我想为公司做贡献,也不可能了。
下公交车时,我心里劝慰自己,付出了就不后悔。正如苏联专家瓦洛加说过的那样,不是名利使人增光,而是人使岗位生色。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
我在山城火车站,即将踏上火车车厢的那一刻,回头望了望我工作了三年的城市,心中满是伤感。虽然该地不太繁华,但风景秀丽。虽然我的工作不轰轰烈烈,但以往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有滋有味。
我一直工作勤勤恳恳,到头来,我却要被迫离开了!这是命运的捉弄!
站台上,几个小黑点,快速移了过来。
更近一些,是几个人在飞奔。
“哥几个,来送送你……听说你要走了……”小孟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气喘吁吁。他手中的站台票飘落在地上。
“谢谢你……小孟……谢谢你来送我……”我接过他塞过来的一兜香蕉。
“我们同事一场……应该来送你的……”小孟还在剧烈的喘息。
“公司的振兴……全靠你们了!”我心中突然涌起了对昔日单位的无限眷念,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车上被盗
1992年夏天。
绿皮火车像一只渺小的甲壳虫,蠕动在广袤的中原地区,拖着像头巾一样飘拂的腾腾蒸汽,从日出一直走到日落。
连绵不断的农田、间或出现的村庄,仿佛没完没了,大同小异,不断重复。
到了郑州,又换乘另一列火车。
在憋闷嘈杂的硬座车厢,疲惫不堪的我,终于盼来了这趟火车的终点站——青岛到了。
下了车,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背着双肩包,手里拎着小孟送的、在火车上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几个香蕉。车上,在众目睽睽的下,我毫无胃口,几十个小时只吃了两盒方便面。
跟着潮水般涌动的人群,我向右出了车站,茫然的走着,突然看见了大海,还有探入碧蓝大海的栈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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