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问道:“听小娘子口音,并非宝胜本地人?”
萍水相逢,裴花朝不欲多提来历,只是微笑,瑞雪便改换话头,搭讪着闲话。
方叔在对过等了又等,见裴花朝同瑞雪攀谈不休,心下烦燥。
当然他识破裴花朝假买饼之名,行调开瑞雪之实,但理由正当,自己想找她吵嘴都无法。何况裴花朝带了老小奴婢,这排场少说是富户家眷,自己不好开罪。
他便喊道:“瑞雪,我们的事还没完,你再不回来……”他作势要掀翻饼摊。
魏妪按裴花朝先前吩咐,喊道:“摊上的饼我家全买了。”
方叔道:“你买了又如何?”手倒是停在空中。
砸孤女的饼摊,他拍拍屁股就能走人,饼教别人买下,污损一块他就得赔一块。
他无计可施瞪向魏妪,瞪了几眼,疑问油然而生。
“婆子,”他喊道:“你有些面熟,是哪家下人来着?”
裴花朝向魏妪道:“咱们别搭理他。”
方叔言语间表露他在市丞跟前说得上话,而市丞现官现管,手伸得到街市商家头上,包括崔家店铺。因此她绕圈子买饼替瑞雪解围,省得方叔知晓她们一行人来历,调唆吴市丞做手脚。
魏妪果然不答言,方叔却一拍手,道:“啊哈,我认出来了,从前崔家主母出入商行,你跟在她身边,你们是崔家人。——嘿,崔家人还敢出门啊?”
糟糕,裴花朝懊恼,仍旧扯出崔家了。
魏妪瞪视方叔,恨不得撕了他的嘴的情状;瑞雪闻言,瞥向店内狂徒,又回望裴花朝,神情从恍然翻作怜悯。
而方叔两手一掀,饼摊翻覆,成摞胡饼滚落地面。
瑞雪大声道:“方叔,你得赔钱。”
方叔笑道:“呸,赔个屁,崔家在宝胜就是过街老鼠,莫说饼,”他挺胸指向裴花朝,“就算我对这崔家小娘儿们……”
“你待对她如何?”一把沉厚男声响起,不疾不徐的声音字字铿锵却不失圆润,犹如远方古钟厚实悠扬,教听者耳里生出一种酥酥的震动。
裴花朝循声望去,却是饮子店那无礼狂徒发话,彼时他带领一干同伴走到街上。
先头他坐在店内时,便显肩宽胸阔,这时长身而立,全然现出魁梧个头,又执刀佩剑,身上似张弛偌大勇力。
方叔扭过头张嘴就要骂,及时看清来人是谁,眼睛登时张得铜铃大。他呆了几息工夫,似乎警悟什么,大惊失色望向裴花朝,旋即噗通跪下,朝狂徒磕头如捣蒜。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贵人,请贵人原宥则个。”
那狂徒骑上随从牵来的赤炭色骏马,正眼不瞧方叔一下,只将下巴往裴花朝那儿一抄,方叔赶忙依样画葫芦向裴花朝磕头赔礼。哪怕狂徒策马扬长而去,方叔照样不敢马虎,留下赔补一摊子饼绰绰有余的银钱,这才溜之大吉。
情势变化仓促,裴花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因问道:“魏妪,那方叔因何詈骂崔家?他口中的贵人又是谁?”
魏妪强笑道:“前阵子崔记商行货船翻覆,折损了船工,船工家眷狮子大开口要安家费不成,便到处泼崔家脏水。外人信以为真,跟着起哄。那么那位贵人……”她顿了顿,道:“是本地帮会头子,市井无赖都怕他。”
帮派头子?裴花朝吃了一惊,料到那狂徒不是好人,料不到年纪轻轻,便逞凶斗狠到了头子位份。
怪道他胆敢放肆轻薄人,幸好没得寸进尺,生出其它事端……她压下后怕,将方叔赔款悉数转交瑞雪。
瑞雪道:“多谢小娘子相助,我回去收拾摊子。小娘子哪日有空,请千万再来尝尝我的手艺。”
她言语中盛情拳拳,裴花朝感她好意,见饼摊凌乱,胡饼满地,便支使丫鬟过去帮忙收拾。
瑞雪留在裴花朝身旁又是一番感谢,临走转身手臂摆动,扫翻桌沿笸箩,胡饼纷纷落地。
“哎,我真是……笨手笨脚。”瑞雪陪笑拾饼。
裴花朝由椅上弯腰帮忙,魏妪本来盯着瑞雪,见状不好袖手旁观,也拣起身旁胡饼。
瑞雪觑魏妪不见,飞快凑近裴花朝耳畔,压声道:“快……”话未说完,魏妪已抬眼瞪来。
裴花朝那厢只听得瑞雪出声,拿不准她只是随便吱个声,亦或有话要说。她直起身等待下文,魏妪已走来,将胡饼连同笸箩塞进瑞雪怀里,把人半推半送出店。
那日再晚些,孟氏再度来到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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