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禁军营统领沈林迷途知返,骆思桓下令其同去平洲助景弘一臂之力,戴罪立功后可抵免诛九族的死罪。
与此同时,探子传来消息,乌铎在逃回北蛮求助的路上,被盛初寒夹道拦截,杀了个措手不及,当然,传回北蛮的战报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乌铎死于大梁之手。
景无虞得到消息的时候,不由冷笑。
这招嫁祸可真是用得极好。
乌铎死在大梁,盛初寒不仅能够洗脱嫌疑,还能怂恿北蛮王为子报仇,说不定真会以举国之力在大梁新帝根基未稳时发起进攻。
而就在这后不久,东国国主也命使者送来了和亲文书:愿以精兵五万助大梁踏碎北蛮,条件则是迎娶溧阳公主为妃。
骆思存醒来后,景无虞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了她。
其实她早已料到骆思茗有此结局,却没想到东国国主如此上道。
也只有四肢发达的乌铎才会认为将骆思茗送给东国国主就能哄他出兵。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哪个上位者敢乱娶?
稍微一打听便能知晓骆思茗的身份,是以东国国主并不敢随意应下北蛮,他想做的,是隔岸观火,看两虎相斗。
谁知乌铎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死了,他再没了静观其变的理由——要不将骆思茗完好无损地送回大梁,要不迎娶她而后帮助大梁出兵北蛮。
想必骆思茗也应当使出了浑身解数让他选择了后者,她打心底认为回了大梁等着她的只有死。
可惜多行不义必自毙。
被东国国主折辱至死,是早晚的事。
骆思存对此丝毫不惋惜,只骆思桓仍有些唏嘘,但也乐得受了这五万兵力。
他急需一场对北蛮的胜利来让整个大梁百官臣服,万众归心。
而景无虞则想要更快地夺回平洲,回来迎娶骆思存。
所有人都对这场仗报以绝对的期望。
孤注一掷,非赢不可。
*
出征前一日,公主府。
“乖,把药喝了。”
“我都没什么大碍了还喝什么药啊?你看我手臂,结的痂都快脱落了。”
“陈舟先生说,你身子未好全,这药还不能停,强身健体的。”景无虞说着,又将药碗凑过去。
骆思存眼珠转了转,浅笑道:“要我喝也行,明日带我一起去漠北。”
“……”
景无虞手一顿,而后放下了药碗,略显无奈地瞅着骆思存瞧,“你母后说得没错,漠北苦寒,你刚病愈,不宜长途跋涉。更何况我此行前去肩负着夺回平洲、将北蛮驱逐出境的重任,你若去了,我恐不能周全照顾你。”
骆思存躺回床上,侧过身子不看他,“说这么多,不就提醒我去了会拖你后腿么。”
景无虞默了一瞬,“……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骆思存斜他一眼。
憋了半晌,景无虞长叹口气,败下阵来,“你可有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
“自然听过。”
“你就是我这辈子都过不了的那个美人关。”景无虞掰过她的身子,一个翻身上了床榻,同她四目相对,“你在漠北,我时刻都想将你困在身边,放在我一眼所即的地方,那我还要不要打仗了?若日日泡在温柔乡,我爹不将我腿打折才怪,更枉说军中将士只怕再不会服我。兵心不齐,这可是行军大忌。”
骆思存有些哑然,呐呐道:“那你别见我啊,我就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能立刻知晓你的消息就行。”
“你太高看我了。”景无虞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明知你在,叫我如何约束得了自己?”
“……”
“所以说,可怜可怜我?嗯?”
骆思存眉毛一拧,嘴唇动了动,景无虞已经不由分说地封住了她满肚子的话。
骆思存呜咽几声,推了推,没推动,索性双手直接揽上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由被动变成了主动。
她的双唇柔软得像发饧了的糖,随着喉结滚动,一点一滴渗透进他喉底。
景无虞身子一僵,霎时无措起来。
他的方寸之间皆是她的气息和味道,鼻腔里和嘴巴里都是,一如她整个人,清冽干净又甘甜似蜜。
并非第一次同她如此亲密了,但她轻轻一撩拨,他总是意乱情迷得十分彻底。
燥热感从腹部灌入,而后往四肢蹿去,几乎整个淹没了他。
景无虞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然而刚想往下,却被骆思存一把握住,只见她轻轻一笑,弯着眼睛半是蛊惑半是威胁道:“阿虞,带我去漠北,我便让你继续。”
“……”景无虞身躯一震,从她设下的温柔陷阱里回过神,他眼都忍得红了,却还是艰难拒绝道,“不行,太危险,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骆思存脾气也上来了,咬了咬下唇,倔强道:“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总能去。”
景无虞努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捏捏她气鼓鼓的双颊,哂道:“你这般执着要同我一起走,是怕我回不来了吗?”
“你乱说什么!”
“若非如此,那又是为何?”
骆思存闻言,却是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同他认识这短短半年,他们却好像经历了世间所有的苦一般。
常州那次,她几乎就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他又得奉命上前线,用命帮她和哥哥护着这国家。
她怎么能够舍得让他独自去承担漠北凌冽的风雪?
景无虞静静看了她半晌,桃花眼里带了些了然,翻过身子躺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嘴唇轻抵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道:“上次没食言,这次也不会,我保证。”
“哦。”骆思存闷闷应声,显然并没有得到抚慰。
有过诸多前车之鉴,她竟发现,而今的自己对待“死别”二字竟是有些怕了。
再也不会那般幸运有下辈子可以重来了。
景无虞上辈子的英年早逝,像泰山压在她心头,一想就窒息。
战场上手起刀落间便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似朝堂后宫诡谲风云,有时一句话便能力挽狂澜。
那是她不熟悉的领域,也是她不安的源头。
凭她如今的力量,她没有办法帮助景无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全都得靠他自己。
景无虞察觉到她的情绪,大掌垫在她后脑勺下,捧向自己左边胸口。
听着他有些杂乱迅速的心跳声,她头顶上方洒下他认真的一字一句:“我会给你写信,有空就写,让你知道我每日都干了些什么。危险的事我会同你讲,无聊的事我也同你讲。你不高兴我会哄,你开心我也会开心……虽然可能不会那么及时,但我保证,我们仍会像在彼此身边一样。”
骆思存有些触动,但还是开心不起来,“我只想知晓你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京来。”
“打赢胜仗就立刻回来。”顿了顿,他觉得这个回答未免太不具体,想到芙蓉花的花期,又说,“明年芙蓉花开之时就回来娶你。”
“万一那时候还没赢呢。”
“也来娶你。”
“怎么来?”
“嗯……”景无虞偷偷瞥她,“以鸡代婿怎么样?”
“……你敢!”骆思存发根都竖起来了,瞪着眼,一副他若敢应声就要掐死他的眼神。
景无虞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白皙的颈窝里朗声大笑,笑完了,这才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她,“你对我有点信心。”
骆思存不吭声,他勾了勾唇角,望进她湿漉漉的眼里,“我说能回来,就一定能回来,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你须得知道,为了能和你一生到老,我也会用尽全力去战斗。你别怕,信我。”
气息一下下从两人鼻间喷薄出来,白雾缭绕。
骆思存眨了眨眼,眼前的青年眉眼舒展,面容尤为英隽,如上好的葡萄酒。
微甜,带酸,很香,紫红色的酒划过喉咙深处,惹起一片滚烫,下肚了,方觉醉人,尝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景无虞被她这样看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生了点变化。
他眼底暗了暗,像深渊,像墨玉。
骆思存忽觉不自在,手臂无意识拂了拂,床沿很硬,被窝灼人,他的桃花眼浸着蜜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男人特有的炙热,让她产生了那么一丝不妙的感觉。
她声音有些发颤:“说好的,你得带我去漠北才可以……”
不等她说完,景无虞用力吮吸一口她微张的唇,囫囵道:“我又没答应。”
骆思存被他吻得舌尖都麻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栗,先前所有的游刃有余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硬生生给抽走了,整个人霎时土崩瓦解软成一团,脑中轰然炸开,甚至连声音都破碎了,“你、你说的,我身子还没好、好全啊……”
景无虞呼吸急促,视线定在她潮红的脸上,她眼角有些微湿润,还带着一丝脆弱,颤动的眼睫像湖水中被风揉碎了的弯月,一圈一圈,在他心底左右晃荡。
这一瞬,他愿意立刻为她死去。
如同一只急欲表现的雄鹰,景无虞难得不要脸,喑哑道:“那明明是陈舟先生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爸生病住院了,照顾了他几天,没时间写。
sorry,久等了。
第61章 大结局
景家军整装待发在城北集结, 骆思桓和叶迈兮亲自出城为他们祝捷践行。
有了景无虞给的定心剂,骆思存总算不再那般恐慌,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平安归来”。
大军刚到平洲五十里外的白城, 景无虞便提笔给骆思存写了第一封信。
北蛮王果然决定进攻大梁, 盛初寒领兵从平洲兵分三路, 预备一鼓作气挫其锋锐。
可惜有景弘和景无虞坐镇的白城, 兵力强盛,根本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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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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