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
    “你还能回来吗？”
    “可能要很晚。”他回她，“你在家吗？”
    “……我在我爸妈这。”
    于清转头看了一眼还在餐桌上喝的一众亲戚，眉头微蹙，声音也冷淡，“你总是没时间，我妈还以为我们吵架了。”
    陈寰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喉咙有些紧涩，“抱歉，公司临时决定……”
    于清靠在门框上，叹了口气，削细的手指抚了抚眉心，“算了，没事，你晚上回来得时候注意安全吧。”
    她说着后面她弟弟于晓就喊她的名字，于清转过头去应了一声，对他道，“先挂了。”
    陈寰听着那头热闹的声音应了一声，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嘟嘟”的结束音，他后背抵在洗漱台上微微弓曲。
    他跟于清结婚的第二年，本来说好的，今天他要跟于清一起回家去，结果他因为最近的项目忙得不可开交，开始频繁加班。
    结婚的时候于清家里本来就对他不满，于清执意跟他在一起，两个人去领了证，激起家里一阵风浪，陈寰买了车买了房，又是好声好气的迎合着，过了大半年她家里才算是接受他。
    他本身家里是没人的，父母离婚的早，母亲在他大一的时候出了意外没了，家里只剩他自己，多少苦都是他一个人熬过来的。
    他与于清不同，他们本就不在一个阶层。
    回想往事，陈寰有些烦闷，他点了一支烟，吞吐着烟雾，铮亮的白炽灯光照在他身上，他垂着头，夹着烟的手指揉了揉眼眶，呼出一口沉气。
    在这苦海人间，红尘沉沦入了迷途,你在这之中尝一口甜，命运都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
    于清挂断电话后坐回到餐桌上。
    这一顿发她吃的也是味同嚼蜡。
    “姐夫还回来吗？”于晓坐在于清身边知道她刚才是在跟陈寰打电话就随口问她一句。
    于清抿了抿唇，扯了扯嘴角道，“他忙，可能不来了。”
    于妈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在她身边，于清二姨听到这话开口道，“他忙那是正常的呀，他那工作能不忙吗。”
    “我说吧就还是自己开个公司好，你这给别人工作就是不能做主的呀，别人一个电话，那你这开始东奔西跑，忙的哟。”
    “她二姨，你这可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这社会基群摆在这呢，那也不是谁都能自己开公司啊。”大姨看于清一眼，夹了口菜道，“那别人咱是管不到的，我就说咱们家啊。”
    “童童，不是姨说你，你当时你大姨夫给你介绍的那个多好啊，你说你这不喜欢就算了，咱再找一个总能找个差不多的，你非要给自己找罪受你说。”
    “你这找个没爹没妈还没背景的，这要不是咱家条件好，你这可怎么在这城市里立足啊。”
    “外来人能在这里给你什么帮助呀，你这孩子真是……”
    于妈就在一边听着，也不开口。
    于清捏着筷子的指尖泛白，面无表情。
    “我看姐夫就挺好的。”于晓坐在姐姐身边，第一时间感到于清的不适，赶紧帮着开口，“我爸也说了，男人有上进心才最难的，是吧爸。”
    “你这小毛头懂什么，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啊于晓！”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于妈抬头瞪他一眼。
    “行了。”于爸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木已成舟，还说这些做什么，他能对工作上心就行，谁还不是奋斗过来的。”
    于清有些烦躁，她是烦得很。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跟陈寰结婚已经成了家庭聚餐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次只是她大姨和二姨，有时候人多了，还有什么表姐表妹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聚在一起。
    他们都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好像她嫁给陈寰这样一个人是多么拿不出手的事情。
    有时候于清真的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集市上的鱼，每次面对这样的数落，她都感觉自己的水分快要蒸发的差不多了。
    时常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
    尤其是陈寰，他那样一个人，面对他们，他总是裹着那张寡淡的笑，迎合着。
    最可怕的是，她时常看到他那个样子会觉得窒息，像是海水涨潮，时不时瞬间的冲击让她膈应得慌，没落下去后那种烦闷和泡胀感……
    有时候她真想，就这么分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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