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常人，可能会以为这是特地染的头发，为了彰显个性。
    但从叶飞的角度看过去，很快就发现，年轻人的白发并非是使用了染色素，而是来源于身体上的疾病。
    血热、肾气虚弱、气血衰弱都是造成他白发的原因，所以年轻人说起话来也有点虚弱。先是和几个老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瞥了叶飞一眼，用干涩的嗓音说道：
    “我觉得此次研讨会，最佳人选就是冯老了。此次h1z1流感事件，冯老虽然没有最先研制出解药，但是也贡献了许多，特别是长达三天三眼都没合眼过，这真的很让人叹服。”
    “什么叫‘没有最先研制出解药’？明明是根本没办法。”叶飞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不过这话只闷在心里，没有当场说出来。
    葛院长的神色有点难看，轻轻捅了一下他，压低声音道：
    “这是市里一位袁姓高官的儿子，袁非。他在市里面工作，负责管理整个北湾市的医疗机构，此次研讨会，他也会出席。”
    “原来是袁家的人，我明白了。”他点了一下头，怪不得这个年轻人不支持自己，显然是因为自己和他们家族有一些纠纷。
    那头袁非脸上带着笑，而冯老脸上则是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和势力庞大的袁家很熟识，而且是北湾医学界内数一数二的人物。更是经常和国际上的同仁打交道，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自己是参加研讨会的不二任选。
    只是没想到病毒解药一研制成功，人们就把目光投向了皇普医院的中医诊室。而据葛院长所说，叶飞就是整个诊室的主导人物。
    所以他很快就意识到劲敌出现了，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
    虽然现在袁非出来帮忙了，但总得来说，感觉自己是在硬着头皮抢位子，有点倚老卖老的嫌疑。
    当下只是摆摆手，假意推诿道：“小袁说笑了，尽管我为h1z1付出了不少精力，可我毕竟不是研发解药的人。让我去交流经验，也太不好意思了。”
    “怎么会呢？”袁非露出惊讶的神色：
    “冯老，我相信，你在研讨会上可以见到许多熟人，肯定很聊得来。而且，你精通英语和西班牙语。至于这位叶医生，我想应该没有这么多才多艺吧？”
    “我只会说普通话，我想这也够了。”
    叶飞耸了耸肩膀，毫不示弱反击道：
    “语言不通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况且，我不觉得因为有国际友人在场，就必须使用英语之类的。普通话也是世界上的大语种之一。”
    其实以他的性格，如果对方说话和气点，冯老也客气点，他也会收敛些，不会这么争锋相对。
    但见对方有意欺压他，就立刻反唇相讥。
    葛院长在一边点着头，表示同意：“叶飞说得没错，到时候我们可以请个翻译。”
    袁非在沙发上坐下，也不恼怒，只是慢悠悠道：“可我总觉得叶医生的资历有点浅了。到时候，呵呵，不知道会不会给咱们北湾的医学界丢了脸。”
    “怎么会丢脸呢……”葛院长一愣，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
    倒是叶飞轻笑了一声，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
    “关于这次h1z1的解药，大家都应该知道了，是一份叫做‘和血败毒汤’的药方。但是这药方的成份，包括其用药原理，除了我，其他人应该很难去阐述出来。”
    “确实，这个我赞成，所以我才推荐让叶飞去参加。”一边的彭龙搭腔道，他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实事求是。
    另外的两个老前辈对看了一眼，也表示同意，其中一个还有意安抚冯老：
    “老冯，咱们这个年龄的人什么场面都见过了；也该让年轻人去试试了。特别是中医，这可是第一次参加研讨会呢。”
    “呵呵，也是。”冯老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袁非眼皮跳动了一下，知道人选其实早已经被商定好了，只好摊开双手道：
    “既然各位前辈都做好了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多嘴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叶医生一句，作为卫生监督机构的监督员，我希望你临行前多做一些准备，不要到时候怯场了。”
    这潜台词无非就是会盯着叶飞，让他小心点。
    看着袁非已经准备动身离开了，他缓缓说道：
    “那我先多谢袁监督的提醒了。不过我也要提醒一句，你头上的白发，主要还是因为体内肝脏功能有衰减的迹象；尽早就医的话，可以减缓这种情况。”
    “作为一个中医呢，我有很好的治疗方法，能帮助你补肝血、补肾气。所以呢，欢迎你随时来我们中医诊室挂号。”
    “我不看中医，这头发的颜色我也挺喜欢的。”
    袁非冷哼了一声，脸色不悦地离开了。
    白头发的原因之前有困扰过他，不过暂时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照常吃喝玩乐。
    虽然现在叶飞提出有治疗办法，不过他可不会傻到找袁家的敌人治病。
    他离开彭龙就抖了下腿，有意缓解气氛道：“大家别这么干坐着了，不如来聊一聊最近的新闻吧？”
    “我今早看报纸，发现咱们市里出现了‘蝙蝠侠’，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一帮老头很快就热络地聊了起来，叶飞倒很喜欢单纯善良的彭龙，也参与了闲聊。
    聊了好一阵，葛院长才带着他离开了，临行前看着冯老那张苦瓜状的老脸，不禁暗自发笑。
    在车里又讨论了这次研讨会的时间和地点，目前并没确定下来。等有消息后，院长会提前通知他，而市里会为他办理好签证手续。
    坐着院长的专车回到医院，他看了下时间，也到下班的点，就直接钻进出租车里。
    前头的司机看了看后视镜，扭过头道：“先生，到哪里？”
    他先在嘴上小声念叨了一下，这才确认道：“北曲路，华丰珠宝商行。”
    ……
    下了车后，呈现在叶飞眼前的，是一整排装修得珠光宝气的店面，门头上的字像是镶嵌了珍珠一样闪闪发光，正是“华丰珠宝商行”。
    他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向着门口走去。
    两个站在门边，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女郎望了他一眼，笑吟吟道：“先生，为女朋友选购礼物吗？我们这里现在k金首饰正在做特价活动，只要买满八万八……”
    “我找张润发。”
    他打断了女郎的话，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正事的，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对方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才道：“张总正在策划活动相关的事，目前可能没有空。”
    在珠宝行工作一段时间了，她知道有钱有势的人会直接找到老板，进行大批量的采购。不过眼前的年轻人，怎么也不像是个富二代，因此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掉。
    叶飞的眉头蹙起，有些不耐烦道：“你去跟张润发汇报，就说我是‘蝙蝠侠’。”
    对方怔了一会，用看着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
    就连原本在旁边转悠的保安，也一脸疑惑站了过来，以为来了个找事的。
    眼看自己又要费一番口舌来解释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却走了过来，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显示她是这里的经理。
    询问了情况后，她就先给张润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张润发听到有个“蝙蝠侠”来找他，有些疑惑地答应了，说会在二楼办公室等着。
    叶飞被领着进入了店面中，穿过豪华的展柜，很快来到了二楼。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他轻敲了下，然后推门进去。
    张润发正坐在一张紫楠木办公桌后，把玩着钢笔，看到他，扭了扭嘴角，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他笑了起来，故意沉着声音说道：“张老板，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在那个雨夜出手救了这个珠宝商时，他脸上蒙着布，因此对方即便看了全脸也不认识他。倒是声音，只要印象足够深刻，肯定能回忆起来。
    “这个声音好熟悉，你难道是……那天晚上救我的人？”张润发站了起来，有些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