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算计的。
那傅延书与冯如雪两情相悦一事, 知道的人说不上多, 但有人若想知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旧党老臣那一干人眼下恨不得把傅延书当眼珠子护着, 自然不可能搞这出荒唐事。而再看这信中所报的近乎天衣无缝的算计, 宁徽妍隐隐有觉, 这许是出自萧哥哥的手笔。
这念头一动, 宁徽妍心跳便急。她坐直了身子,将那密报又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除了萧哥哥,想来不会再有人能把这事儿做得如此绝妙。
也不知搞事那人是用了什么法子, 竟能在这个当口, 催使傅延书大胆离家, 与冯如雪见面。而且在事情暴露之后,竟还能使傅延书一口承下罪责, 且丝毫没有想到这或许是一个圈套。
天, 那可是傅延书诶!且不说背后有那当爹的老狐狸傅相守着, 当年在学堂的时候, 傅延书可是权术、政要门门考第一的状元之才啊!
宁徽妍越是想想,便越觉得自豪,嘴角忍不住上扬。
能作出这样算计的,这世上除了她的萧哥哥,还能有谁?
萧哥哥这么做,想来是为了萧党的利益吧?若是她立了傅延书为后,萧党自然会倍受打压。
可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私心呢?
宁徽妍将那密信用烛火点燃,然后扔进了一旁太监呈递过来的小火炉里。
她看这那炉火越烧越旺,心里的火苗也慢慢燃了起来。
萧党受了打压,凭萧哥哥的手腕,自然可以从其他的事情上弥补回来,不一定要对眼下被护得极紧的傅延书下手。所以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呢?
对她的一点点在乎、对此事的一点点嫉妒。
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毕竟她好歹,也算是……
宁徽妍脸色大红。
也算是……他的女人吧?
“呜哇!”宁徽妍羞得一把捂住了脸,把自己团在了椅子上,左翻翻,右滚滚。
一旁的侍女见了:“……”
宁徽妍稍稍冷静了一下,想道,她今日定要找萧哥哥好好谈谈。
她知道他心里有人,所以她眼下不能跟他说这个君后之位是留给他的,万一她圈套还没设好,结果打草惊蛇,让他给跑了怎么办……
不过,她想收回立后权一事,倒可以与他一说,借此表达自己的信任,再问问他那昌国人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然后,她和萧哥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恢复到以前的关系了吧?
宁徽妍一想到要召见萧庭燎,只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牙间酸软不已。她匆忙捉住一旁的侍女姐姐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壮胆的东西?”
·
日落,尚书省都堂。
冬日的日头总是歇得早些,未及酉时,天便渐渐暗了下来。外头的官员们悉数散去,除了在外头祗候的侍者之外,倒是没有了旁人。
屋中点了烛火,萧庭燎着一袭绛紫官服,正坐在案前,持着笔,在折子上点画着些什么。自从他搬出了宫后,从不曾早归过,便连按时散值也是鲜有的事情。毕竟,在宫外的府邸里,没有人在等,也不会有他要等的人。
一个小太监进了屋里,对萧庭燎行了个礼,上前两步道:“相爷,事情已经办妥了,明日便能闹大。”
萧庭燎写字的手顿了顿,敛眸道:“嗯。”而后便挥手让人下去。
他搁笔,从桌案一旁垒得铅直的折子中,翻出来了一本。是他写的。上面满是对女帝立傅延书为后的驳斥,字里行间,充斥着他心底隐秘的愤怒。
然而她只批了一个“阅”字,便驳了回来,再也没有讨论过。
萧庭燎看着纸页上那个清秀的朱批,黯了眸色。
自那日欢爱过后,他的脑子里便满是她哭泣时的模样,他时而懊悔自己趁势要了她,可时而又觉得,他没做错……脑中一团乱麻。
想要独占她的欲念,与默默护着她的妥协相互纠缠、啃噬,谁都不愿放过谁,谁都不愿落了下风。这般混乱,一度让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她。
于是,他一直没有请见,但每每到夜里,又会忍不住想她、念她,彻夜难眠。
可她也没有召见他。
他遂决定,在查出了那昌国人的底细之后,便去找她相谈。这一查,便是月余。
他原本还担心那昌国小侍对她用巫蛊的事情会流传出来,幸得她压下了这件事。
让小侍入宫,那本就是他的纰漏,而倘若那小侍意图对她不轨一事外传的话,那么他的罪名便会重上一等。再深一步,假若那时小侍能得得手,那他这官位是必然保不住了的……
由此,他遂知,她虽然不爱他,但幸好,她还是信任他的。
那时,他如此天真地安慰了自己,直到她称病。
听到消息的刹那间,他心急如焚,当下便什么都没想,匆匆赶去求见。可他没有想到,她会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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