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的百姓!
她弃盾,抽出了双刀,高声喊道:“弟兄们,死守淼州城!”
一声罢,爆裂般的吼声炸起。
此处,便是归处。
·
原清县城高台之上,柳家寨将士们严阵以待,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浩渺的北方,却在连绵而熟睡着的远山中,找不到一丝一毫战火的烟息。
柱子快步登阶上台,去寻柳敬斋的身影。
自夫人醒后,沈子明便被从地牢里移去了普通的牢房,他遂得以回到军中,不必再看管那人。
登到了高台上,柱子看到柳敬斋立在矮墙前。一身玄铠融于夜色,神色平淡,薄唇却紧抿着。不知怎得,他正望着西边,淼州城的方向,神情专注万分。
“柳哥。”柱子走到他身前,行了个礼。
柳敬斋固执地望着西方,没有答话。
“柳哥,已经等了一整夜了,想来是消息有误……柳哥要不要先下去歇一下?”柱子斟酌道,见柳敬斋脸色未变,便换了个说法,“弟兄们也都有些撑不住了。”
柳敬斋略有动容,敛眸道:“那便轮班歇息吧。”
“是,那柳哥您……”
柳敬斋不语,他只觉自己的心一直无法平静。
不是大战来临的紧张,不是敌暗我明的谨慎。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惴惴不安,像是魂魄的某一处好似被剜了去,又被什么夺走。
他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不知是一夜未眠的疲倦,还是积劳成疾的苦果。
淼州城不会有事。
他告诉自己。
却又觉得这话站不住脚。阿沙的密信向来不会出错,然而今夜本该是朝廷军士突袭的时候,却不想一等便等到了现在,仍旧消息全无……
他心里咯噔一响,逮住一旁尚不及走开的柱子问道:“淼州城可有消息?”
柱子愣了一下,答道:“并无。”
柳敬斋眯起了眼睛。
就算淼州城出了事,他也吩咐过人,要把她先带走。
所以,她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有事的……
她——
柳敬斋突地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单膝跪倒下去。
柱子大惊:“柳哥!”忙忙蹲下去扶他,“柳哥!柳哥怎么了?!”
头晕目眩,吵嚷声渐渐止息。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耳鼓,又重又沉。
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期期艾艾的询问声在他的脑中响了起来,他愣了一下。
她的声音、她的样貌,却越发鲜明了起来——
他想起,她曾窝在他的怀里问他:
若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他想起,她曾横剑指着他的脖颈厉声道:
我的徒弟,由不得你说三道四!
他想起,她那双执拗晶亮的眼,想起她说,奴家除了爷,再不会有旁人。
想起她问,你的妻,是谁?
想起那年那月,寒梅怒放、十里红妆……
他想起,他问她:可有名姓?
她说、她说——
朦朦的微光自东边的山坳绵延而上,那是一缕最绚烂的晨曦,驱散了黎明幽夜的雾霭,冲破了黄泉路上奈何桥边的那碗孟婆汤。
小淮……
小淮,
苏小淮。
“开城门!”他撑身而起,大步下楼。
柱子大惊,急忙追赶上去:“柳哥!柳哥您这是要去哪!”
他不答,步履匆匆行至城楼下,他翻身上马,狠狠地一抽鞭,飞驰而去。
——他要去找她。
第136章 第七劫(完)
日头要将落了, 半缕残阳死死地攀在远山群上, 执拗地发着光亮。
仿佛拄杖在等, 那未及归来的游人。
苏小淮躺在板车上,虚虚地扶着左胸膛上插着的羽箭, 凝了一层又覆上一层的稠血,糊了她的指间。
“驾!驾!”
马蹄踏踏卷起漫天尘土,车轮轱辘飞转似是要散架了一般。摇摇晃晃, 颠颠颤颤, 仓促铺就的稻草掩不住板车的梆硬, 更抵不住砂石路的磕绊, 苏小淮周身都疼, 却又在迷迷糊糊中,哪里都觉不出疼了。
她以自身所有的灵力相搏,勉力将原本不过半刻可定的败局, 硬生生拖延了一整日。近午时, 淼州城里的百姓便全部撤去了,南门亦是被炸掉了。众人本可以从东边撤退, 去原清与大部队汇合,可她却不得安稳, 生怕弟兄们被精兵赶上,更怕柳敬斋得了消息返程时, 在这淼州城迎上了敌军。
战事被拖到了午后, 在她的术法与弟兄们玩命的抵御下, 敌军也没讨得好去。见时候差不多了, 她便下了“弃城”的命令,向东而去,并祭出余下的所有灵力,炸掉了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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