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娘亲被夺走,他又在这里遭了六年的罪,想来他定是极恨这魔教的。若是她想要帮他渡劫,那势必要查清楚他的娘亲所在,并将他与他娘亲送回到正道中去。这作法倒是不难,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委实教她尴尬。
他的娘亲是天下第一美人,若是在这魔教中撑了六年还活着,那想必掳走她的,必然是魔教里位高权重的人,而且最有可能干了这事儿的,就是原主夙长欢的师父——天元教教主。
苏小淮翻看了一下原主关于其师父的记忆,只见那天元教教主生平唯有两个爱好,一是武学,二是美人儿。若要说这就是她师父干的,她一点儿也不会惊讶。
但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夙长欢是个噬血的主儿,不近人情,但对一手抚养她长大的师父却是万般尊崇。苏小淮若是想大落落地帮聂予衡找娘,这绝对是不行的,就算师父不杀她,教里的人也会以为她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夺舍了……
且不说这个,就说聂予衡对魔教恨之入骨,倘若知道了她就是这魔教的少教主,他会不会杀了她,这又是一个问题。
苏小淮想了想,只觉头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只想采个阳元而已嘛,咱们能不能不要搞得那么复杂……
胡思乱想之际,她呼吸渐渐平稳,入了睡梦中去。
聂予衡见她睡了,目光一移,落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小球,小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唇瓣微张,均匀地吐吸着。
银光撒在她的侧脸,凌乱的额发耷拉在她微粉的脸颊上,夜风坚持不懈地撩着,却迟迟没能成功地帮她将碎发挽去耳后,让人忍不住想帮它一把。
他本不想与她同道,多了一个人,便多了一个负担。六年来,他习惯了独行,毕竟在这魔教里,向来只有拔刀冲着他的,而从没有过像她这样伸手说要合作的。
她不像是魔教养大的孩子。
就像方才取那人的颈圈之时,他感受到了她异样,那不是一个手里拿着七八个颈圈的人该有的表情。
他本以为,她许是一个嗜杀的怪物,却在那时自发地为她找起了借口。
她许是,不小心捡了旁人的漏。
那双眼澄净而纯粹,没有杀气,没有恨意。这样的目光,他阔别了六年,只觉得她干净得令人着迷,教人软了心肠。
他更情愿她是在诈他,譬如将他利用完之后她,会反手捅他一把,就像魔教里人人都干的那样。如此,他便不会想起父亲的教诲,不会想起正道的侠义,更不会对她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责任感……
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聂予衡仰头叹了一口气,却是寒了眉眼。
从怀中掏出了匕首,他停了片刻。
拔刀出鞘,对着她白嫩的后颈,一挥而落。
第51章 第四劫(4)
刀风疾落, 匕首在即将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刹那, 精准地停住了。
清辉下澈, 在刃上折返了寒光。
聂予衡眸子一闪,看着眼前睡得昏天黑地、毫无所觉的少女, 他默默地将匕首收回了怀里。
他看着她的目光颇有几分无奈,也不知这般心大的人,到底是怎么在魔教里活下来的。
望了她片刻,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 将她颊边的碎发挽到了耳后。他隐约有一种预感, 只觉得今后, 他许是再也不会有杀她的机会了。
正这般想着, 只见少女蹙眉,不自意地翻了一个身,屁股一空, 眼看着就要掉下树去。聂予衡一惊, 眼疾手快地将她捞了起来,抱回到了树杈上, 刚想撒手,却没想到她竟是将他抱了个严实。
聂予衡:“……”
他低头看她, 蹙眉低声问:“喂,醒着?”
少女没有回答, 却是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被这般枕着抱着, 聂予衡眸光一漆, 耳根微热。他把过她的脉门,只觉其熟睡不似有假,他脸色微变,踌躇了片刻,最终是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沉睡”中的她靠上他的颈窝,灵气自二人相贴之处缓缓流过。
她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哼,还想杀她?看她不把他榨干了才走!
·
此后数日,苏小淮一直跟着聂予衡在这密林中穿行。白日里,她就帮着他打猎、采集,还四处看看陷阱里有没有落网的野兽。而到了晚上,她便死乞白赖地黏到他身上去,只觉得耍赖皮这一招,用来对付聂予衡,当真是屡试不爽。
尽管苏小淮话很多,时不时找他扯谈,但至于关乎生死的大事,她却是全都听他的,没有什么异议。是以,除了时不时有些不安分的主儿,闯入了他二人的领地送死之外,倒也没了别的什么遭心的事。
跟着聂予衡十日,苏小淮多多少少知道了他的脾性。只道这人当真不愧对其十年的正道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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