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泽慢慢地将粥喂进她嘴里，顾晚柠吞下一些后，胃里暖和了一些，感觉力气也回来不少。
    可是并没有等她吃完一碗粥，疼痛再次发作，顾晚柠只能咬牙抵抗这股阵痛。
    接下来顾晚柠浑浑噩噩的，一会儿痛得快晕了，一会儿在产婆的指挥下用力。
    期间她手里紧紧抓着什么东西，实在痛得不行的时候，还将那东西抓起来咬住。
    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她才像是完成了使命，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产婆抱着孩子过来，笑呵呵地递到楚兰泽面前。
    她本以为楚兰泽会兴高采烈重重奖赏，但是楚兰泽只是扫了一眼孩子，“先抱去给奶娘照看着。”
    说完，他的目光重新转回床上，他印象中的晚柠一直是无坚不摧的，几乎没有看到过她这样虚弱柔弱的事情，刚刚那一瞬间，他心里真的怕了，怕她会从此消失。
    所幸，母子平安。
    “去打些水来。”
    宫女应声出去，很快端了一盆水进来，楚兰泽亲自拧了帕子一点点将她额头的汗水擦拭干净。
    顾晚柠这一睡，睡得很沉，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和她无关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她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刚刚还在生孩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明显已经瘪了下去。
    一直守在旁边的楚兰泽察觉到，立马抓住了她的手，“孩子很好，奶娘正照顾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顾晚柠浑身一阵轻松，稍微动了动，身体倒是不痛，就是有一种脱力后的虚软。
    “不痛……”她开口，嗓音都变得嘶哑了。
    “辛苦了……”楚兰泽低头在她额头一吻，“是个儿子，白白胖胖的，要朕现在抱过来给你看看吗？”
    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顾晚柠心里当然挂念着，她虚弱地道：“好，你快去抱过来给我看看。”
    楚兰泽松开她的手，起身出去一阵，很快就抱着襁褓走了进来。
    她不是第一次当母亲，可是看到孩子依旧会有一种血浓于水的牵扯和欣慰。
    楚兰泽轻轻地将孩子放在了床边，顾晚柠侧头紧盯着孩子的脸。
    这个孩子和承衍有些不同，也许是她怀承衍的时候身体不好，承衍生下来皱皱巴巴的，瘦瘦小小的。
    但是这个孩子看起来明显长得更好，虽然闭着眼睛，脸也皱成一团，但还是能看到他秀气的眉眼。
    顾晚柠爱不释手，忍不住凑过来在儿子脸颊上亲了一下。
    楚兰泽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女人和儿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幸福安定过。
    顾晚柠实在疲乏，清醒着陪儿子玩了一阵之后，又困了，眼皮有些耷拉，不过几秒钟，搂着儿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楚兰泽等她多睡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将儿子从她手臂里抱了起来，转身出去交给奶娘，同时吩咐宫女，“去打些水来。”
    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干净的里衣，轻轻越过晚柠的身体，躺在了里侧。
    顾晚柠还睡得很熟，但是汗水又浸湿了额头，楚兰泽早就留了一块毛巾在旁边，见状立马给她擦拭。
    等将她擦拭干净之后，他就侧躺着看她。
    他记得当初听闻她给司擎苍生产的时候，他将自己困在殿中，那一夜他是怎么度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嫉妒那个男人，嫉妒他身边有晚柠，嫉妒晚柠给他生孩子。
    他也渴望着有那么一天，晚柠属于他，剩下流着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
    这一天，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根本毫无睡意，只想这样静静地守着她。
    顾晚柠睡了很长时间，但是这个过程中，她能感觉到一直有人在照顾她，给她擦拭。
    等疲惫终于褪去，她睁开了眼睛，外面的天已经放亮，但是房间里的光线还有些黑沉。
    她眨了眨眼，身体依旧无力，感觉到旁边有人，她扭头一看，就看到了男人俊朗的脸。
    楚兰泽照顾了她一整晚，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刚刚睡去。
    顾晚柠稍稍翻了个身，侧身看着眼前的俊脸，他身上盖着薄被，手里还拿着一张帕子，想也明白，昨晚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是他。
    她心头一暖，就是放在现代，又有几个男人能亲自伺候自己刚生产完的老婆，可是眼前的男人身为九五之尊，却缩在她床里侧，照顾了她整整一晚。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忍不住抬起了手，触碰到他形状完美的眉眼，轻轻地抚过，然后又滑过他的鼻梁。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对他的爱，这张脸，这个人让她爱不释手。心里激荡着一层一层的涟漪，她知道这辈子都要困在这四面高墙里了。
    不知道看了他多久，抚了他多久，忽然，楚兰泽抬起手准确无误地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楚兰泽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一丝疲惫，“看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吗？”
    楚兰泽的声音低哑，像带着一把钩子勾住了顾晚柠的心。
    他是习武之人，即便再疲惫，有人触碰自己也能感觉到，所以在她刚碰到自己的时候就醒了，不过他很享受她的触碰，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打断她。
    谁知道她会一直摸个不停，装不下去这才出声。
    顾晚柠见他醒了，笑着道：“没看够，看一辈子都看不够，我不打搅你了，你快睡吧。”
    楚兰泽确实是累了，照顾了她一整晚，看着她没有其他情况，才放心地睡了一会儿。
    他将她的手拽在掌心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顾晚柠依旧躺在旁边看他，很快，他的呼吸声就平顺下来，明显陷入了沉睡。
    生孩子是女生一人受的最大的罪，其中滋味儿也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但是这一刻，顾晚柠并不觉得遭罪，能给他生孩子，她也觉得幸福。
    她也不能下床，也不想吃东西，躺了一会儿，没有坚持太久又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一觉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楚兰泽的踪影，她尚未动，旁边伺候的宫女就察觉到了，开口说道：“娘娘，您饿了吗？皇上吩咐将早膳温着，等您醒来马上要让您用。”
    顾晚柠点点头，“好，端来吧。”
    她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另外的宫女见状上前来，扶着她坐起来，还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顾晚柠靠好之后，吩咐她，“去看看孩子醒没有，要是醒了抱过来我看看。”
    皇室的规矩是不能亲自哺乳孩子，但顾晚柠并不打算遵守，承衍是她亲自哺乳了，她不能偏心，再怎么也要喂几个月。
    宫女很快将孩子抱了过来，昨日已经瞧过一遍，此刻接过来，看着那张秀气的小脸，她心里一片柔软。
    让她也想到承衍才生下来时候软软萌萌的样子，可不像现在淘气的不行。
    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转动着漆黑的眼珠瞅着她，顾晚柠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娇嫩的脸蛋儿，“儿子，你在看娘吗？”
    孩子这时候还有些木然，并不知道母亲在逗自己，只是用那黑葡萄似的眼珠瞅着她，瞅得顾晚柠心都化了，很想亲亲他，但是想到这个年代医疗条件不好，万一细菌感染就不好了，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只是轻轻抱着，看着……
    没有过多久，怀中的孩子忽然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刚生出来的孩子哭声又细又弱，特别弱小可怜。
    “饿了吗？”顾晚柠说完，忙转头对旁边的宫女道：“房间里有烧开过的温水吗？”
    “有的，娘娘。”
    “端过来，再拿一张崭新的绢帕。”
    她昨夜出了很多汗水，现在都还有些汗津津的，这样可不能给孩子吃，孩子吃了也容易生病。
    她哄了哄哭闹的孩子，然后轻轻将他放在床里侧，宫女这时已经端着盆子走了过来，顾晚柠自己拧了拧绢帕然后侧身打开了自己的衣服，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之后又掩上。
    又去清洗帕子，来回清洗了好几遍，最后让人换了水，又细细擦拭过重点部位，这才抱起哭得惨兮兮的儿子。
    “乖乖，娘这就喂你。”
    孩子一得到吃的，小脸马上就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嘴更是蠕动个不停，看样子是真饿了。
    楚兰泽下了朝过来，就看到母子两人歪在床上睡得很香。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孩子小脸嫩白，睡得香甜，而晚柠则侧着身体，头离孩子不远，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他在床边轻轻坐下，看着母子两人，也不嫌无聊，就这么坐着干看了很久，直到顾晚柠再次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察觉了坐在旁边的楚兰泽，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喊我？”
    “你身体还没恢复，多睡一会儿。”
    “其实不能这么一直睡，对身体恢复也不好，今天感觉已经恢复了不少，我想起来走走，你扶我。”
    才生完孩子，身体疲累不说，还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明明想动，可是身体哪个部位都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