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四目交缠,看得流光飞舞,百媚横生。
那摇撸,摇着摇着,也就停了,反正也摇得手酸,看人,却不累。
小船远离了岸边的视线,停在了粼光闪烁的湖心,悠悠地轻晃,无比静好。
“要赠本王的礼信呢,拿来吧。”摄政王伸手,摊了掌心。
皇甫璎笑着,扔了那船浆,跳着过去,摇摇晃晃,差点就跌出船去,男子赶紧伸手,一把拉住,将她拉得跪坐到身边来。
少女便顺势,往他身边依偎了。再从自己腰上荷包里,拿出一根五色编织的丝带来,直直就往他袖中手腕上系。一边低头认真地系,一边还念叨了:
“这系采丝,是季太傅讲的端午古俗,五月为恶月,这红、黄、蓝、白、黑五色,是五行,亦是五色龙,可保人健康长寿。所以,这也叫长命缕,不可任意折断或丢弃,要等到“六月六”才把它剪下来,然后在夏季第一场大雨来临之时,抛到河里去。”
她说得真挚,去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眼眸,就那么低头,将那腕中朱索系了又系,心中之愿,说了又说:
“昨天夜里,我读到一首小诗,也是一本古籍上的冷僻诗文,心有触动,就在想,也许,我别无他愿,只求皇叔,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在我有生之年,都可以日日想见……”
“那小诗,如何写的?”头顶声音,抓住她未说出口的重点。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简言之,这是在嫌我老吗?”摄政王突然蹙眉,斜斜地曲解出一种嫌弃之味。
语气无比的温柔,那种不满,亦勾得人酸胀。
少女听得愣住,也咂出那话里,应着她的情愫,水中春草一般,妖妖地摇的暧昧。
“不嫌,不嫌……”她赶紧摇头又摆手。
说完,发现好像也没对。
“不老,不老……”赶紧摆手又摇头。
“……”摄政王笑。
那笑,阳刚中的柔情,映着晚霞与波光,简直将她给融化了。
皇甫璎便觉得,似乎软成了一滩泥,就摊在他脚边,之前灼灼宣称的要保持进退得礼,相处分寸,刚才才许下的单纯愿望,瞬间全部抛出脑后了,心头那些幺蛾子,扑腾扑腾地,一大片一大片漫天飞起:
“九叔,要不,趁您还未老,从了朕吧……”
少女故作的老成,借着酒意的潇洒。
反正,昨日她就敞开了话,现在倒是,信口怎么来,也不觉得尴尬。
却见着男子的笑容有些凝滞,像是一种忧伤……
她看得突然心痛,赶紧腆脸,收了话头:“当我没什么也没说!”
说吧,挣扎着起身,要去撑船去,许是蹲久了,也许是酒意上头,反正就是头晕,脑子乱,气呼呼地嘀咕着,说了一句胡话:
“不要我算了,我找别人去,做女皇就是好,满朝文武,青年才俊,只要朕有心,皆可是……裙下臣……啊!”
胡话说多了,就是不行。
话音未落,她就一个晃身,栽下小船,掉湖里了。
第21章 专心点 专心点,想着我!
那少年女皇骄傲地站起来,摇头晃脑说些撒气的话,却因酒意上头,一个歪斜,栽进湖里了。
皇甫熠起身,火速脱了外袍、上衣与朝靴,便跟着跳进出捞她。
这水中救人,需得确保自己轻便了,方能拖得动那死沉沉或是惊腾腾的溺水之人。
这金鳞池,可供操练水军所用,为行战船,挖得深,皇甫璎不会水,估计人也是晕的,掉进去就咕噜噜往下沉,跟个秤砣一般。
待他钻入水下,将人捞起来时,她已经呛饱了水,溺过去了。
捞出水面,无处借力,便如项羽举自重一般,将她扔回小船,再把自己也扔上船板。
一口气做完,犹如千斤坠地,腿上一软,一头坐了下来。
他不觉哂笑自嘲,果真是老了么?
可眼下,这湖心离岸甚远,只有自救。
便赶紧将那小人儿,放平在船板上,松了腰缠,宽了上衣,去给她挤压胸腹中的呛水,又拨开那发乌的双唇,一口一口地,给她渡气。
喝下去的水排空了,气给渡进去不少,却不见醒。
“阿鸾……阿鸾……”摄政王伸手去,摸了摸鼻息,拍了拍脸侧,轻唤了几声,无动静。
他心头就有些急了。
这小人儿的体质异于常人,命格也异于常人,不可以常理推论。他想起卓云跟他抱怨的,真不知道下一瞬,她的魂魄就跑到了哪里。
心头越发地急,又俯身下去,往那檀口中渡气。
那双唇冰冷,带着些湖水的清冽,水草之腥味,还有些蒲酒的绵意,少女的体香,他一口一口地,张口含住,呼吸吐纳,近乎在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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