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红红的眼眶,微粉的鼻头,还有一脸倔qiáng的否认,容奕的眼眸里光芒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在与蛊毒的对抗中,他虽然不能睁开眼睛,却依然能感知到外部的一切。
他听得到她的声音,能感受到她的慌张,能触碰到她按在肩上的指尖传来的颤抖和害怕,还有哽咽的语调,以及滴落在他锁骨上一滴滚烫的泪水。
这个傻丫头。
容奕长臂一捞,将她搂在了怀里,语气温柔的好似轻风掠过江面,喟叹中带着缠绵:
傻珑儿,我知道你没哭,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总是喜欢和我对着gān,还总和我斗嘴,你就算咒我去死,咒我形象损毁,咒我不得人心,又怎么会为我哭呢?
可我也舍不得你哭。以后就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的保护你,也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绝不会让你流一次眼泪。
他的手臂搂的很紧,让人很难想象他刚才才经历了生与死的jiāo界,明玉珑趴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胸口贴的紧紧的。
她能感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与之前那冰冷到骇人的温度完全不同,有些凉,但是很温暖。
隔着衣服,还有他赤果的胸膛下心脏跳跃的声音,在她的胸口一起一伏,速度有些快。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声音在她的脖子处经过,伴随着暖暖的呼吸,像是一阵电流经过她的全身。
最让她觉得苏麻的,却还是他口中缓缓吐出来的话语。
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抱着她说出这一番话?
她趴在他的身上,没有挣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也被他的带着跳的快起来,
引蛊【10】
容奕。
嗯。容奕的头搁在她的肩上,发鬓微湿,脸色却比平日里要好看多了。
曲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从房间里消失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是没错,可你不用保护我。明玉珑看着前方的花几上两条青翠的花枝,瞳仁却有点无法聚焦,
你要保护的,是你未来的妻子,是你心爱的女人。我和你,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用不着说出那样的话,我也不需要。
时间就像在那一霎那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声都好像突然一下子都消失了。
容奕的笑随着她的话语声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直到绷成了一条雪白的直线。
又是他弄错了吗?
她还是只当他是一般的朋友,就像是对着纳兰莲明玉瑾他们一样吗?
在他欣喜若狂之后,再给他一个重重的巨击。
这是什么感觉,他形容不出。
眸色在沉浮的幽海里成了萧瑟的墨夜,沉沉浮浮的暗帘在他的眸子里拉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幕色,成为了最为暗沉的黑。
我知道了。
他慢慢的推开了明玉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慢慢地将衣襟拉上来,将雪白的内衣系好,再将宽大的紫袍一点点的拉上来。
他的动作很慢,不是平日里优雅的那种慢。
而是明显身子没有复原,造成的肢体缓慢。
明玉珑被他推开后,就站在了原地,她看着容奕,眼神好似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看他举止缓慢的系着衣裳,想要上前帮忙,又顿住了动作,只能开口道:
穿得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你住的偏房也在隔壁,等下过去了还要换掉的。
容奕的眼眸已经被黑色浸透,声音低沉的宛若夜空里呜呜的笛声,带着一股夜凉如水的森寒,
衣冠不整的出去,会让人误会明大小姐的。
他顿了一下,系好了松散的玉带,慢慢地站了起来,
再说,我要回的,是德王府。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回德王府?明玉珑冲口而出,看着他雪白的面色,刚刚披上的紫袍后还有着汗水沁润过的痕迹。
如今明大小姐的手伤已经好了,我答应明王爷的事qíng已经完成了,再留在玲珑居,只会给明大小姐惹来非议。
容奕望着明玉珑,语气疏离和冷漠,嘴角一如既往的勾着一抹微笑,但是那笑容看起来清华高雅,却再没有平日里的亲近。
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虽然人很虚弱,可是走起来的时候步履很稳,只有明玉珑知道,这一切都是凭借着他的毅力才做得到的。
她能看到他绷紧的背部线条,是努力在克制着刚刚抗过蛊毒后的疼痛。
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明玉珑冲了上去,抓住容奕的手臂,你......要不......你休息一下再回德王府吧。
我的身体我自己会保护好的,就像明大小姐你用不着我保护,我也用不着你来关心......
我爱的傻丫头【1】
我的身体我自己会保护好的,就像明大小姐你永不着我保护,我也用不着你来关心,这件事,留给我未来的妻子来做就已经足够了!还是说,明大小姐想要做我未来的妻子?
容奕顿足,回头看着她。
他的脸色很白,衬得那对眸子愈发的黑,黑的好似一个漩涡,在凝神注视着他的时候,随时会被吸入那漩涡中去。
明玉珑看着那双眸子,整个人好似被蛊惑了一般,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什么,又想到了什么,慢慢地放开了手,
你走慢点,别太逞qiáng。
看着她的手慢慢地放开,指尖一点点的离开了了手臂。
容奕的眸子中最后一点亮光随着那越来越远的距离,也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他望了一眼面色沉静的少女,看着那双始终水雾朦胧低垂着的眸子,勾出一抹自嘲又自讽的淡笑,一语不发的走出了屋子。
明玉珑看着紫色的身影消失在慢慢的合上的门fèng中,遮住了他的身影,也遮住了外面的阳光,留下两扇百合雕花红木门,与她两厢对视。
没有人知道她的手指冰凉,凉的就好似刚才容奕身体的温度。
她很想伸手拉住他,可是......
她不是真正的明玉珑啊,她是一个异世穿越过来的孤魂,迟早都要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中午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原来世界的自己。
她的身体还在医院里,爸爸妈妈还在病chuáng前等着她,妈妈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眼角的皱纹好似一下子都多长了几十条,握着她的手,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她自己是清楚的。
她从出生后到成年之前,身体一直很不好,不时的生病发高烧,每次病起来的时候,就好似随时都可能死掉。
那时候妈妈整夜整夜的在chuáng前陪着她,握着她的小手,喊她的名字,几乎是眯都不敢眯一下,生怕她突然一下子又会哭起来。
妈妈常常说玥玥就是她的宝贝,要是没有玥玥,妈妈肯定会难过伤心死的。
她是肯定要回去的,这个世界再完美,也不是她的世界。
容奕再好......
也只是这里的人。
明玉珑慢慢地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自己的双肩,在阳光和yīn影的jiāo接处,闭上了眼睛。
容奕,容奕......
枫儿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前一团白色的东西,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后,连忙将门关了起来,喊道: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被她连呼了几声,明玉珑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突然接触到光线,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淡淡地笑了一笑,
枫儿。
小姐,你怎么在这蹲着呢?是不是不舒服啊?枫儿望着她,着急地问道。
没有,想蹲就蹲一下呗。明玉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伸手拉住枫儿的衣角,连连呼唤......
我爱的傻丫头【2】
快点拉我一下,哎哟,腿麻了腿麻了!
枫儿赶紧伸手扶着她,看着她压得皱皱的裙摆,皱眉道:小姐,你蹲了多久啊?
明玉珑的大脑都是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蹲下去的,又蹲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坐到椅上,任枫儿帮她捶着麻木的腿儿。
小姐,刚才奴婢看容世子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大好,问他去哪儿,他说要回德王府,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刚才容世子出去的时候脸色寡白寡白的,神qíng也没了平日里的温润淡雅,小姐现在又是这幅模样,让她不得不起疑心。
明玉珑看着那张软榻,上面的水迹已经gān了,可她看着总觉得上面还躺着一个人,低头笑了笑,挑唇道:
哪里吵架了?本来他就是德王府的世子,难不成还能在咱们明王府住一辈子不成?
话倒是这么说没错。可走的也太突然了一点啊。枫儿歪着小脑袋,之前还看容世子提了包东西进来,那样子不像是住到今日就要搬走的呢。
明玉珑靠着椅背,幽幽地道:是啊,是突然了一点,可也是应该的。
她知道容奕说出那句话时是怎样的开心,也知道自己在说出拒绝的话语时是多么的尖刻。
可是既然早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注定了悲剧,那她gān嘛要两个人都去走一趟伤心的路程。
坏人让她来做,唾弃让她来背。就让别人觉得她不知好歹,无qíng无义罢。
只是......
她抬手遮住了眼睛
说的如此潇洒,为何心里却这么难受呢?比刚才见到他受蛊虫折磨的时候,还要难受。
就像是心脏被泡在了过咸的水里,盐沁到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刺痛她每一个细小的细胞。
早知如此,不如不见。
六艺院比的比赛时间,每一艺比完后,中间都隔有休息时间,让重复参赛的学生可以稍许调整一下。
明玉珑在醒来后的第一天,就是打开房门,朝着隔壁看去。
看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人已经住回了德王府,又自若的收回视线,在院子里的小花园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自从到铁匠坊做好了武器之后,她每天就要抽出时间来练习练习。
再好的武功,再好的枪法,如果长时间不锻炼,也会变得生疏。
将she枪掏出来,朝着墙上用木板制作的靶子she了过去,顺手she,反手she,滚地起she,半空跳跃she,每一种she法都拿出来练习。
好在she枪使用的武器是银针,体积小又没有声音,更关键的事,就算练习的再多,也不会觉得耗损的厉害。
现在她可是大富婆了,银针虽然不是什么便宜东西,对于她来说,也不贵。
就在她练习的时候,突然从墙头落下一个身影,悄悄的朝着她潜伏过来。
明玉珑勾唇一笑,一转首,握着she枪朝着那身影咻咻咻地连续she了二十枪,银针挟带着破风的劲力从各个方向袭向那袭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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