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快速的穿过地上的尸体,侍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白丞相的身边,低声道:
丞相,属下刚才从南墙面看到一道黑影过去了。
白丞相眯着老眼,食指摩挲着大拇指带着的青玉扳指,沉声问道:
你确定是在府中的那一个?
属下追查的时候有确定,身形和打扮和府中见到的一样,并且她跑过的地方有隐约的水迹。侍卫低头回道:当时那名小贼到府中的时候,曾经跌落到湖中,所以属下才做出这样的判断。
听完属下的回报,白丞相眯眼望着马车的方向。紫檀木马车依旧是静静的停在那儿,车帘至今为止没有一丝儿要掀开的意思。
刚才他认为容奕拒不掀开车帘,是心中对他的态度不满,还有怀疑他马车里确实藏了人。
现在属下这样回报,那他刚才那番举动,就变成了qiáng闯容世子的马车。
白义谦想到的东西没白丞相那么深,一听到有了小贼的信息,立即鼓起眼睛,朝着白丞相道:
爹,既然已经发现胆大包天的小贼迹象,咱们得赶紧派人追上去,不能让小贼逃跑了!
我记得小贼明明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怎么会去那边?白义谦话音一落,白丞相立即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手指指着这边。
爹白义谦有些不明白,他们在这边追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小贼的影子,而侍卫来报,说看到人在南边,为什么爹不赶紧让人去抓?
侍卫也满脸的懵懂之色,他们明明查探过了,那个黑影百分百就是在丞相府内出现的那一个,为何丞相一口咬定在这边。
曲商看着站在前方的脸色各异的丞相府三人组,心里想道......
夜半湿衣【20】
就这么一丁点的距离,侍卫刚才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更何况世子呢。
容奕听着外面那一段悉悉索索的低沉对话,嘴角淡淡的勾起,白丞相那点儿心思他还不明白,启唇缓缓地道:
白丞相,你们到底是在追一个小贼呢,还是在追一个穷凶极恶的刺客?难道丞相府的人如今办事都这么马虎,连刺客和小贼两个字都表述不清楚了吗?
他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将白丞相噎了个够呛,心知刚才的对话容奕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以对方的智谋和心计,他再这么想要遮掩住也是不可能的,若是顺势说弄错了,也许还能得个完美的台阶下一下。
若不然,闹到了哪里去,都是他没理。
堂堂丞相,就算是在容奕面前落了面子,那也是难堪的很啦。
想到这里,白丞相看了一眼地上倒下的侍卫尸体,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光芒,忍住心中的怨怼,上前一步,朝着马车方向拱手道:
容世子,刚才府中属下禀报错误,让本相以为府中到的侍卫,谁料是一名小贼。今夜的事qíng就只是一个误会,还请容世子见谅。
白丞相确定只是一个误会?那这二十名侍卫呢?容奕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眸微微一转,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他们冒犯容世子在先,如今只不过是他们应得的下场!白丞相看着那二十名侍卫,只恨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至于他们的生命,在他的眼底是一文不值。
听从他的命令才不得不和容奕起冲突的二十名侍卫,就因为一句冒犯容世子在先,死的毫无价值。
容奕似笑非笑地道:白丞相说的极是,这些尸体,麻烦你处理gān净,留在这里,太血腥了。
明明是他的人将这些人全部杀了的,刚才血ròu横飞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他嫌太血腥了。
现在这般淡然超脱的语气到底是那样?是等于刚才他什么也没有做吗?
白义谦一张俊脸气的简直就要说不出话来,又什么都不能做,几乎忍不住地要冲上去,却被白丞相拉住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带着檀木特有淡雅香气的马车,从眼前慢悠悠的驶了过去。
爹!你怎么就让他这样走了?这二十名侍卫就让他这么杀了?白义谦终于忍不住的低吼了出来,一双眼睛满含着怒火,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们丞相府在朝中还有什么脸面?
夜风幽幽的刮起白丞相披着的宽大披风,他看着远处车轮滚滚而行的马车,眸子里闪过jīng明的光,转过头来望向儿子气怒的面容,平和地问道:
你知道爹这么多年,不管多少人觊觎我的位置,却安然无恙的坐稳百官之首位,是什么原因吗?
话题一下转到这里,白义谦一愣,看着面前的父亲,想了想道:
是因为父亲能力卓越,深受陛下的信任,声誉才华堪为百官之首。
白丞相摇了摇头。
猛烈的报复【1】
那是因为皇后姑姑位列中宫,白家在朝中影响力不凡,再加上父亲自身的出色能力白义谦略为思索一下,继续道。
白丞相轻轻地一笑,摇摇头,抬起皱纹暗生的额头,是因为,我从来不会在不知道对手底牌的时候,轻易的去挑衅对方。
白义谦张了张嘴,终于明白父亲是拐着弯在回答他刚才低吼的问题了,可是又不太明白地皱了皱眉。
自己儿子的能力,白丞相还是清楚的,他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就像容奕,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底牌在哪里。与这种人,当冲突已起,又有台阶可下的时候,就得聪明的走下来。
否则,麻烦的就是自己了。
这些年,要和容奕做对的人,哪一个又能讨得了好处。谁也看不透这个王府世子,就像天下人给他的赞誉多智近妖。
何况今夜的事,他本来没占到理。
难怪爹心中一点也不为容奕的态度生气?白义谦隐约知道了白丞相话中的意思,可到底是意难平。
怎么能不生气?白丞相心中冷笑,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罢了。他眯着老眼望着南方,语气森冷地道:那些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带着人立即将那小贼给我拿下!
那个偷看了他画的小贼,绝对不能留下!
此时那个真正偷看了他画的小贼,正趴在靠枕上,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容世子,一瞬都不带转移,就好像两颗夜明珠一样明亮。
容奕慵懒地靠在枕上,一手支着下颌,微笑地回望着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如瀑布的长发洒落在他的肩头,姿态怡然又淡定。
一刻钟过去了,两个人都没动。
两刻钟过去了,明玉珑眯了眯大眼睛,容奕依旧浅浅含笑。
两刻半钟的时候,明玉珑终于咚地败下阵来,看着对面像是要含笑到天荒地老的男人,伸手拉了他一缕黑发,往下拉了拉,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容奕,就算你笑得再和煦,也遮盖不了你是腹黑的事实,快点告诉我,南墙那边飞出去的黑影是怎么回事?
他还真让白丞相开口道歉了!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绝对不相信,有人被人杀了这么多侍卫,还得客客气气的说道歉!
可容奕就做到了!
当时她趴在马车壁上,她也隐隐能听到三人的对话,虽然没有内力纯厚的人听的清晰,也听了个大概。
她就不相信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黑影和容奕没有关系。
容奕如星辰般耀目的凤眸注视着对面的少女,伸手握住她拽着自己青丝的手,慢慢的将柔嫩白皙的手指一点点的扳开,淡唇轻合:
上马车的时候,我让曲风扮作你的样子,从南墙引了侍卫朝着谭侍郎的府中去了。
噢,她就知道是这样子,难怪他那时候在马车外滞留了一会儿,原来是吩咐隐卫调虎移到......
明玉珑的思维陡然顿住,抬眸注视着容奕,小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愕然......
猛烈的报复【2】
你怎么知道把人往谭侍郎的府中引去的?难道你还在我身上安装了监控?
小监控在角落里顶着白帕子,喵了一声qiáng调自己的存在感!
本神shòu看到你在那栽赃嫁祸,此等大事自然要告诉主子的!
她顿时明白了容奕是怎么知道让隐卫将人往谭侍郎府上带,肯定是刚才扣扣告状的时候说的。
到时候将那水晶佩拼凑个完整,那谁谁谁和谁谁谁就会有好戏看了。
她眯起一双慧黠的眼眸,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qíng,用非常赞赏的眼神看着容奕,挑了挑细眉道:
很好,非常好,容世子真的是太有才了,这等事qíng真是做的深得我心啊!不过,容世子,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就这么恰好的知道我今夜在丞相府呢?
容奕掀起薄薄的眼皮,望着少女充满了询问的眼眸,微微一笑,
大概是我们心有灵犀吧!
你够了!明玉珑看着他那副坦然的模样,瞠了眼睛瞪着容奕。
自从刚才见识他是怎么理直气壮,面不改色,神态自然的忽悠了白丞相,明玉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高警惕xing。
她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对面的男子,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挑唇道:
容奕,你该不是派了隐卫在我身边,所以我一出府,他们就向你去汇报了吧?
所以说,她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很聪明的。容奕转过头,朝着某只猫一本正经的为自己心爱的少女正名。
喵喵喵!扣扣非常不赞同的连叫三声,这种事qíng很容易猜的好吧,要是它也能一下子猜出来!
容奕微笑,我不太确定。
被主子怀疑能力的某猫不高兴的躲在角落里,爪子使劲的在地板上挠啊挠啊。
容奕好像什么也没说一样,笑吟吟地望着明玉珑,我的珑儿真聪明。
喂!什么叫你的珑儿!
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到底是要闹哪样!
明玉珑看着他墨玉似深邃的眸子里温柔专注的神qíng,心中微微一动,抬起下巴,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当然,就算不是你的,我也一样很聪明!
忙碌了一个晚上,她想抬手去冲杯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的紧紧的,抽了抽,又发现身上有点软绵绵的,没好气的看着他:
知道的晓得你是在拉回自己的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玩大手摸小手呢,也太会占便宜了吧!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容奕说是扳开她拽着头发的小手,实际上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白嫩小手。
是一根根在揉搓着她的手指,刚才她从湖里出来,整个小手都是冰凉如石,如今被他温暖的手指搓着,也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你不觉得被我这样握着,感觉舒服很多吗?
舒服是舒服,就是这动作太暧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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