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陈白羽和阿婆洗手后坐在龙眼树下开始裁纸，折叠，糊住。阿婆买了好几个颜色的宣纸。
    小睿睿和小嘟嘟想要碰，想要拿来折纸飞机，被阿婆拒绝了。阿婆拿出一个用过的练习本递给两个小屁孩，“玩吧。”
    陈白羽兄妹几人用过的书本和练习本都被阿公阿婆收了起来，装在一个大木箱里，说要留给更小的孩子。
    其实，一代代改版，根本就用不上。
    陈一元的课本被留着，但等陈白羽上学的时候，课本改版了用不上。陈白羽的课本留着，等到小睿睿上学的时候，早就改了好几版，同样用不上。
    阿婆用练习本给小睿睿和小嘟嘟折了纸飞机和纸船，“自己玩。别捣乱。”
    “捣乱就打。”陈白羽恐吓的瞪了两小屁孩一眼。
    小睿睿和小嘟嘟同时朝着她翻个白眼。
    “小五，别欺负孩子。”
    阿婆剪、折，陈白羽糊，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好了一双女鞋。粉红色的鞋面，黑色的鞋底。
    虽然做工粗糙，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双女鞋。
    然后就是男鞋。
    女性的衣服，男性的衣服。
    “有祖先才有我们，这是烧给祖先的，一定要诚心。只要诚心了，祖先就能收到。”阿婆很虔诚，认认真真。
    陈白羽点头，“要不要剪个手机？”陈白羽记得上辈子看新闻的时候，有人在清明的时候给祖先烧了苹果7，是真的苹果7，绝对的土豪。
    “祖先哪里会用手机？”阿婆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衣服鞋袜重要。现在，‘衣纸’店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一看就是工厂出的，没有半点心意。还有那些收音机、手机、mp3，这些电子产品，祖先会用？”
    阿婆摇摇头，“日子好过了，人却越来越懒，很多东西都不愿意亲自动手了。”
    陈白羽抿抿嘴，心虚的低下头，因为她也属于越来越懒的一类人。上辈子清明，她烧给先人的东西就全是买来的。
    ‘衣纸’店，想要什么都用，没有的也可以定制。
    方便，便宜。
    上辈子，在阿妈病逝的第三年清明，米婆拉住陈白羽的手，说梦见了她阿妈。阿妈托梦给米婆，说她现在住的地方漏雨，不方便。
    当时，陈白羽就哭了出来，立刻跑到‘衣纸’店买了好几栋‘豪宅’烧给阿妈。
    “我给阿祖做一栋小洋楼吧。”阿祖这辈子还没有住过小洋楼呢。
    不知不觉，阿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眼，七年过去了。
    陈白羽找到竹篾，搭建一栋两层的‘豪宅’，然后在‘豪宅’外面糊上宣纸。
    花费一个多小时，陈白羽才把‘豪宅’搭好。
    别说，还挺漂亮的。
    “姑姑，漂亮，我也要。”小睿睿看着‘豪宅’双眼发亮。
    阿婆抬头瞪向小睿睿，“胡说八道。赶紧吐口水重新说过。快点。百无禁忌，乱说话。”
    小睿睿眨眨眼，然后在阿婆的示范下‘呸呸’两下。
    阿婆念念有词，“童言无忌，各路神仙、老祖宗莫怪莫怪。”
    陈白羽偷偷的朝着小睿睿眨巴一下眼睛。
    小睿睿嘟嘟嘴，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也知道这个漂亮的房子不是给他们孩子玩的。
    ......
    “小五。”
    大中午的，陈白羽正在龙眼树下给小睿睿和小嘟嘟读书讲故事，陈明一头汗水，急匆匆的跑过来。
    “你说什么？”陈白羽疑惑，“你要去东莞？”
    “嗯。很急。”
    陈明刚刚在村委会接到外出打工的村里人的电话，说他们去年在某个建筑工地干了一年，但工钱却没有拿到。
    本来，应该在过年钱就拿到钱回家的。但包工头说工程款还没有收到，他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先给一小部分大家回家过年，并且承诺，过年后一定会全部付清。
    过年后，大家去讨要工资的时候，包工头又以手上没有钱为借口，又拖了一个月。一个月拖一个月的，大家开始着急了，都担心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工钱打了水漂，要不回来。
    工人一天天的催促包工头，但包工头却直接躲了起来，根本就找不到人。大家急的嘴角都起泡了。
    外出做建筑工的，多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给村里打电话问问村长应该怎么做？
    同时也希望村里的人去看看，包公头是否回家去了？
    这个包公头虽然不是附近镇的人，但属于同一个县城。毕竟，不是熟人介绍，他们也不会随便的就给别人干活，就怕白干了。
    多少人辛辛苦苦干一年，然后包公头跑路？
    这些建筑散工，多数愿意跟着熟人干，即使工资少些，但有保障。
    “辛苦了一年的血汗钱，还不是小数目，我要去一趟。”陈明不怕大家找不到包工头，他更怕大家找到包工头后不冷静。
    因为钱而大打出手，最后意外伤人、杀人的事情，报纸上、网络上都有不少，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些粗汉子不懂什么法律不法律的，陈明担心大家会粗暴处理。
    陈白羽点点头，“的确要过去一趟。”陈白羽也同样不放心，“你赶紧过去。有什么需要......”
    虽然阿爸在东莞二十年了，但因为所处的地位阶层，决定了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脉关系。
    “我把黄华伟和李致远的联系方式给你，有什么需要你去找他们。对了，还有律师。张天浩上次给我介绍的律师挺好用的，就不知道他擅不擅长这方面......”
    “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对方以前都没有拖欠工资的前科，而且也是同一个县的人，出去也算是老乡，应该不至于故意拖欠。我看看这其中是有什么为难，或者是有什么苦衷......不管什么问题，都应该面对面的说清楚，解决。”陈明叹口气，“先把人找出来再说其他的。”
    “我去东莞了，尽量争取在6月份之前回来。村里的事情，你多看着。”
    随着网络的发展，农场的很多照片和视频流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大唐农场，越来越的人想要来农场旅游。
    最近几天，陈明连续接到好几个旅游团的电话，希望和大唐农场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
    但陈明都拒绝了，因为他不愿意降低大唐农场的收费标准。不愿意让大唐农场成为‘走一圈’的旅游地。
    很多地方和旅游团合作，搞‘一日游’，虽然赚钱，但陈明是拒绝的。大唐农场的定位是‘慢生活’，而不是‘一日游’。
    停下来，悠闲自在的欣赏美景，而不是急匆匆的走一圈，匆匆打卡然后离开。所以，陈明拒绝了旅游社的试探。
    “过两天就是清明了，事情比较多，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累着了。”如果不是事情太紧急，陈明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过两天就是清明了，事情比较多，只能拜托陈白羽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陈白羽知道，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再说，农场这么多人，她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陈明去了东莞，陈白羽重新接手农场的工作。
    村长知道她的身体不好，除非必要，否则亲力亲为，不麻烦陈白羽。陈白羽的工作也还算悠闲。
    顾归来和迟医生过年后回了一趟寨子，收了不少东西回来，主要是天然药材。其中，天麻最多。
    这些东西包装后出售，价钱能翻上三倍、五倍。
    陈白羽赶紧给顾归来倒了杯温水，“还顺利吧？”
    “顺利。就是路太难走了。”顾归来一头的汗，“不知不觉又到了清明。”顾归来有些感慨，日子如流水，稍纵即逝。
    以前，在祁家的时候，总感觉日子太长，太难熬。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都特别的长，时间太慢，总感觉要过很久很久。每天起床的时候，就祈求，时间快些过吧，快些过吧。
    但现在，总感觉时间太快。好像还没有怎么和女儿相处，新的一年就过去好几个月了。
    哎。
    要是时间能停留就好了。
    可惜，时间并没有因为他的主观意愿而快或者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