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后，陈白羽把房间让给朋友们，然后去和阿妈挤一张床，把阿爸赶去和四哥一起睡。
    阿爸抱着枕头，一脸的无奈。
    “爸，我明天就出嫁了。”就不能把阿妈让给她一晚上？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依依不舍，让她很羡慕的好不好？
    如果阿爸知道陈白羽所想，肯定会骂她浪费脑细胞。
    阿爸很无语，“你嫁人了也住在家里。”所以，嫁不嫁人的，都没有什么区别。和以前一样生活。
    虽然说李天朗也住到陈家来，但李天朗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在家的。和出嫁前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陈白羽气得直跺脚，“我今晚要和阿妈说悄悄话。”
    “明天，你也可以说。”
    陈白羽搂住阿妈的手，“我就要今晚说。”
    “嘻嘻。”小六子在床上乱爬，咧着嘴角傻笑。
    陈白羽微扬着下巴，“哼。”
    陈小六也有样学样，微抬着小下巴，“哼。”这一哼，直接把口水给‘哼’了出来，滴落在被套上。
    “脏兮兮的陈小六。”陈白羽轻轻一推，扶着床边走的陈小六就滚到在被子上，然后咕噜的爬起来，继续扶着床边走。
    陈小六还乐呵呵的傻笑。陈小六被阿妈养得很好，圆嘟嘟的，不像刚捡到的时候那样瘦弱，眼睛也灵动了起来，不像刚捡到的时候那样木讷。
    陈小六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了他的颜值。这可是从幼儿园起就霸占了校草位置的颜值，走出去，能碾压很多男明星的颜值。
    陈白羽捏捏陈小六的小脸，“傻小六。”以后绝对能靠脸吃饭。
    “嘻嘻。”陈小六蹦跶着小短腿，看着阿爸伸出一只手，“爸。”
    陈白羽和阿妈同时瞪大眼睛，看看陈小六，然后看向阿爸，怀疑是不是阿爸在偷偷教陈小六叫‘阿爸’？
    阿爸也惊讶了，“哈哈。我们小六能说话了。”陈小六被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一岁多了，但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看着傻愣愣的，让爸妈没少担心。
    阿爸阿妈费了不少心思才让陈小六学走路，但他就是不说话。阿公一开始还担心陈小六是个哑巴。
    不过，阿妈把陈小六捡回来的时候，带去医院看过，身体没有问题。医生说应该和陈小六以前的生活环境有关。
    上辈子，阿妈捡到陈小六的时间是04年，这辈子却在05年。这一年间，也不知道陈小六经历了什么。
    可怜的娃。
    陈白羽摸摸陈小六的小脑袋。
    “我们家小六终于开口说话了。”
    爸妈很高兴，虽然医生说过陈小六不是哑巴，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宽心。作为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身体健康。
    而且，他们很明白，一个哑巴要面对什么。
    好了。
    终于不用担心了。
    “我们小六真聪明。”阿妈高兴的拍拍陈小六的小pp。
    陈白羽戳戳陈小六的小脸，“叫姐。”
    陈白羽和阿妈还有小六子在床上，阿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着话，逗着小六子。
    “我们家小五要嫁人了。”阿妈有些感慨，突然的眼眶酸涩，当年的小圆团子长大了。
    陈白羽滚到阿妈的怀里，双手抱住阿妈，眼眶发红。
    突然的，有些伤感。
    突然的，想要撒娇。
    陈小六看到陈白羽靠在阿妈怀里，‘嗖嗖’的爬过来，使劲吃奶的力气想要把陈白羽从阿妈怀里扒拉开。
    拉不动，推的。
    推不动，继续拉。
    陈白羽拍拍陈小六撅起的小pp，心里的伤感瞬间消失无踪。
    “结婚了，就是大姑娘了。”一向爽朗，活得有些粗糙的阿妈难得伤感。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要成为别人家的了。
    日子过得真快。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过去了。
    “结婚后，不要任性。”阿妈最了解陈小五，别看她软绵绵的好像很好说话，其实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看起来软糯糯的好像很好欺负，其实就是个装小白兔的小狼狗。
    陈白羽撇撇嘴，“我什么时候任性了？我一向都善解人意。”
    阿妈，呵呵。
    “我还是担心赵永红那个女人。”当年，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被她搅和的鸡犬不宁。
    陈白羽抱着阿妈，“别担心。我会过得好的。”只要她愿意，别说一个赵永红，就是十个八个，她一样不放在眼内。
    阿爸不担心李腾飞和赵永红两人，不说这两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冒过面了，就算这两人真的冒出来闹腾，也不是陈小五的对手。
    他更担心的是李天朗的工作，太危险。总说当兵光荣，但其中的危险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放心，我......”
    陈白羽安慰爸妈，让他们不要担心，她会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再说，现在离婚率这么高，离婚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两个人过不下去了，摆摆手‘拜拜’，然后各自寻找新的幸福。
    “不要学丽花，好高骛远，总想要更好的，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起丽花堂姐，阿妈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一团糟，害人害己。
    陈白羽结婚，丽花堂姐的儿子小虎子过来了，不过堂姐夫没有过来。自从发生了丽花堂姐打死婆婆的事情后，堂姐夫就不再把陈家当亲戚。不过，他没有阻止小虎子过来看外公外婆。
    每次看到小虎子，大堂伯和大堂伯娘就要哭一场，哭丽花不任性不懂事、害人害己害了儿子，也哭小虎子在后妈手下讨生活的不容易......
    其实，小虎子的生活并不难，他后妈可比丽花堂姐那个亲妈要靠谱多了。虽然当年小虎子被摔坏了脑袋，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成绩也一般，但后妈并没有要求他退学照顾弟妹，而是让他继续读书。
    文化课的成绩不好？
    学艺术。
    没有艺术细胞？
    学体育。
    村里人都说，小虎子的后妈忠厚不曾亏待过小虎子。
    后妈不恶毒，又有农场的人看顾着，小虎子的生活一点也不难过。大堂伯和大堂伯娘还常常给小虎子塞零用钱。
    但大堂伯娘觉得，没有妈就是最大的亏待。但这能怪谁？只能怪丽花堂姐作死。
    “妈，我又不是丽花堂姐。”陈白羽嘟嘟嘴，不高兴。
    阿妈一巴掌拍过来，“结婚前，谁又知道丽花是那样的人？”阿妈看了陈白羽一眼，“还有杏子。”
    说到杏子，陈白羽微微的叹口气，双手抱住阿妈。
    “现在的年轻人，总希望全世界都对自己好，自己却不愿意对别人好，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夫妻两人相处不可能没有矛盾，不可能不吵架，但要记住，只要还想过下去，就不能口不择言的说一些伤人的话，特别是伤人自尊的话绝对不能说。”
    阿妈在给陈白羽传授夫妻的相处之道，陈小六在旁边爬着，阿爸则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搭一句。
    “阿妈，你和阿爸吵过架吗？”陈白羽很好奇，在她的记忆中，父母好像从来没有吵过架。
    阿妈是大大咧咧的人，人长得壮实，说话的嗓门大、声音粗，有时候说话也有些得理不饶人。但阿妈是个泪腺很浅的人，很容易就红了眼睛，很容易就流眼泪。
    阿妈也像广大的妇女一样，喜欢唠叨，喜欢啰啰嗦嗦的说一些有的没的。有时候生气起来，会叨叨的说上一个多小时不带停歇的。
    但记忆中，不管阿妈说话的声音多大，阿爸都是一副好脾气的老实模样。阿妈说话，他就听着，不反驳，也不辩解。
    记忆里，她的父母从来不会梗着脖子吵架。
    一般都是阿妈唠叨，阿爸不搭话。
    阿妈想了好一会，看向阿爸，“吵过吗？好像没有？”说完，阿妈笑了起来，“你爸吵不过我。你爸嗓门没有我大，而且，你爸喜欢说道理。”
    想想，阿妈又笑了起来，“夫妻吵架，谁讲道理谁输。但是，绝对不能两个人都不讲道理。”
    如果两个人都不讲道理，那这个婚姻肯定坚持不下去。
    阿爸没有说话，他不吵不是他没理，而是没有必要。既然两个人都是为了家庭好，就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吵吵闹闹，让一步又不会少斤肉。
    这一点，阿爸看得明白。
    陈白羽一直都很羡慕父母的婚姻，不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么多的恩爱缠绵，但它细水长流，暖暖的。
    上辈子，别人问她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回答：像阿爸那样的。
    这辈子，答案也是一样的。
    “爸。”陈小六在床上乱滚着，时不时的叫一声。
    陈白羽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陈小六，怎么还不睡觉？”
    阿妈也赶阿爸去睡觉，“明天还要忙呢。”
    阿爸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不困。”其实，是睡不着。心里怪怪的，有些空荡，有些隐隐的闷。
    这种感觉，在上次陈小二出嫁的时候，他就体会过了。
    嫁女儿，和娶儿媳妇，总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