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羽没想到季前进竟然会来见她。
    看到季前进的时候，陈白羽有些意外。季前进比上一次见面老了很多，整个人都憔悴了，也瘦了很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管季前进是因为惶惶不安，还是因为愧疚，陈白羽都觉得他是自找的。为了季胜利，季前进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季爷爷。”陈白羽收敛起心绪和季前进打招呼，“季爷爷，你找我有事吗？”
    “我们走走吧。”
    “好。”
    陈白羽陪着季前进在校园里走，陈白羽还给季前进介绍了学校的景点。
    “朝气勃勃，真好。”季前进有些感慨，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白羽，满是无奈的叹口气。
    很多时候，他总在想，把女儿教育成那样人憎鬼厌的样子，是他的错吧？
    季前进沉默着，慢慢的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很多人，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季爷爷？”
    陈白羽打破沉默，“你是为了胜利阿姨来的吧？”
    “嗯。”
    季前进看了陈白羽好一会，然后慢慢的开口。一旦开口了，接下来的话就容易多了。
    虽然，有些话强人所难，而且很伤人心，但为了唯一的女儿，季前进还是说了。他担心不下女儿。
    没把女儿安排好，死都不能瞑目。
    为了唯一的女儿，他抛弃了自己的原则，做出了很多连他自己都不屑的事情来。但有什么办法？那是他的女儿。
    季前进闭上眼睛，好一会慢慢睁开，看向陈白羽。季前进想要保住季胜利后半辈子的安宁。仅此而已。
    至于幸福？
    季胜利一辈子就没有得到过。
    嫁给吴强国那样的男人，哪来的幸福？
    季前进只是希望，自己去世后女儿不至于会孤苦无依。不至于一无所有的困苦悲惨。
    自从上次见过陈白羽后，季前进就一直在想，顾延年是否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的。
    同样的，季前进也知道，只要他还活着，顾延年就不可能对季家和季胜利出手。否则，外面的舆论唾沫就能淹没他。
    但是，他去世后呢？
    女儿不争气，但也是他的女儿。
    思前想后。
    考虑了很久，季前进去见了顾延年，甚至用准备藏一辈子的秘密和顾延年交换，只为了女儿后半辈子的安宁。
    但顾延年没有立刻答应。
    就在昨天，顾延年拒绝了。
    如果放过季胜利，顾延年没有办法向九泉下的父母妻子交代。
    顾延年的拒绝，季前进并不意外。认识这么多年，他看着顾延年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知道顾延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足够重情重义。
    季前进来找陈白羽，是因为季前进知道相对于顾延年，陈白羽更灵活，更狡猾。
    季前进口中的把柄对顾延年来说是致命的，虽然已经发生的时间久远了，但也足够把顾延年拉下来，并且身败名裂。
    陈白羽定定的看着季前进，“我为爷爷感觉难过。真的。”顾延年对季前进的敬爱真心实意，但季前进却......
    陈白羽讽刺的笑了起来，“在知道季胜利害了顾家后，你就一直在收集爷爷的把柄了吧？”
    季前进没有否认，这是事实。
    没有把柄握在手里，他担心顾延年在知道这件事后鱼死网破。所以，他握住顾延年的致命把柄，就是为了让顾延年有所顾忌。
    但没想到，真相在几十年后才曝光。
    而现在，他已经退休好几年，而顾延年却如日中天。
    “我只想要女儿后半辈子的安稳。”季前进看向陈白羽，“这个秘密，涉及到任务消息泄露。”
    陈白羽惊恐的看向季前进。
    “那个任务，一起出去的人有十多个。”季前进看向陈白羽，“只回来了一个人。”
    陈白羽的心突突的跳。
    “只有顾延年一个人回来了。”季前进定定的看着陈白羽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惊讶，恐慌。
    可惜，都没有。
    季前进感叹一句：心性沉稳，能当大任。
    可惜。这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他的外孙。
    “我相信爷爷的为人，泄露消息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他宁愿死，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自己的家，自己做人的原则的。”
    陈白羽一字一顿，“顾延年，绝对不会。”
    季前进点点头，“他的确不会。但是，他的兄弟会。”
    “我说了，我要的不多。”季前进微微的看向天空，“如果这件事曝光，即使和顾延年没有关系，他也是要被调查的。”
    陈白羽让自己冷静，“既然青白，就不怕调查。”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天真的孩子。后续的影响，你很明白。”即使和顾延年无关，他也是有嘴说不清。
    因为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而季前进掌握了消息泄露的证据。
    一切都指向顾延年，他跳下黄河也洗不清。
    当初握住这个把柄，只是想要给自己和女儿留一个把柄。几十年过去了，他打算留在心里，带到地狱去。
    但没想到，当年顾家惨事的真相被突然揭开，一切都来得措不及防。
    “陈白羽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既然你有证据，那你举报吧。”陈白羽看向季前进的眼睛，“即使爷爷真的被人拉下来了，我也会还他青白的。”
    “如果我现在妥协了，那以后季胜利再一次次的拿这件事来要挟，我们是不是还要一次次的妥协？”陈白羽摇摇头，“真的假不了，假得真不了。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是我爷爷和任务失败有关，那请你举报。而我，要做的不是妥协，而是迎难而上，还我爷爷青白。”
    陈白羽语气坚定，我不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但我相信‘邪不胜正’。
    “哈哈。好，好一个邪不胜正。”季前进压下心口的血腥味，淡淡的看了陈白羽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季前进伛偻的背，陈白羽微微的呼出一口气，何必呢。
    陈白羽摇摇头，然后从小挂包里掏出小灵通给顾延年打电话。也没有在电话里说什么，只是说今天晚上回顾家吃饭。
    今天不是周末，顾延年瞬间就明白陈白羽是有事情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