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跟我说清楚一下，”面对突如其来的讯息，我一下子有点找不到北了，“你说她是西姆斯的女友，到底是什么个状况？是前女友？还是现女友？”
    安德瑞斯望着我，半天没回答，似乎也是一口气没喘过来的样子，“你觉得呢？”
    “呃...我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好，你不妨直言...不，我还是不吹牛了，这真让人有点受不了...就算是前女友也太离谱了。”
    “哦？你这么觉得？”
    “是啊，她今天说你们三个要住在一起呢！呃...当然，也要分情况了...”
    “分什么情况？”
    “得看她是先和西姆斯分手之后再找上的你，还是分手之前就...”
    “这...有区别吗？”
    “当然！如果是分手之后，那各有各的生活，虽然有点那个...别扭，但总归还是说得过去的。”
    “如果我说是分手之前呢？”
    “天诛地灭！”我斩钉截铁地道。
    于是他又不吭声了。而且这次我等了很久他也没开口，看他的面部表情似乎也非常的懊悔...当然，月光并不算太亮堂，也许我看错了...总之我觉得有必要安慰他一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其实有时候，女人会这么干也是有道理可寻的...不是有人总声称自然界里要讲什么优胜劣汰的准则吗？她会主动来找你...这至少说明你很...”
    然而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盯得我不敢再往下讲了。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并不是她主动来找我的。”
    “那她就更没什么好责怪的了啊...你等会儿...你是说，是你找上的她？哦我的天哪，你以前到底还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啊？”我差点叫了起来，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曾经觉得他很可恶，但是从来没觉得他很坏过。他只是在和我刚刚认识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雅美以及渴望征服我的欲求，但说句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他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而现在...
    他摊开手，“确实很多...包括惹上你...”
    “呼...”我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确实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过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再说按这个情况看来，需要安慰的应该是西姆斯才对吧。
    安德瑞斯苦笑地摇着头道：“我可以告诉你很多更夸张的事...还记得我的那身盔甲吗？”
    “你是说，和我决斗时的那套盔甲吗？令人印象深刻的亮蓝色，很漂亮，怎么会记不住？对了，你不会”
    “那套铠甲是我抢来的...”
    “抢来的？从哪儿？”
    “当然是我在西古尔的同学了...他比我大两届，应该尊称他为学长的，但是我在他们毕业晚会的那天向他提出决斗，抢来了那套盔甲...他原本是我们学院相当著名的优秀骑士，但我听说他离开学院以后却再也没有涉及骑士的世界了。”
    “呃...”
    “还有我的武器，我以前的宿舍...甚至还有西姆斯的那套鞍具...全都是抢来的。”
    “唉...恕我直言，这些身外之物凭你的实力，自己弄一套也不难吧？”
    “因为我一心想要拿第一！所以这些曾经属于那些号称第一的人的东西，我都要想办法弄来...并且，当时我的观念很简单，如果是像你说的，自己去弄一套，一定会有人说我是凭借着父亲的关系...所以，不如把动静搞大点。”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有那么一点吧...因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确实没多大用处...但我不认为自己错了！”
    “嗯？”
    “这个骑士的世界本就是残酷的世界。你信不信，比起我的这种明抢，更让人恶心的是那些暗算！就像我那位学长，他技不如人，把盔甲输给了我，难道还是我的错吗？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就离开了这个圈子...他应该庆幸我抢了他的盔甲才对，否则日后他会输掉的更多！”
    我不得不说，他讲的确实有点道理。
    “但是...西姆斯是个例外。”
    “呃...有哪里例外？”
    “你没看出来吗？我现在其实...有点害怕他...”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在地下室时，他避开西姆斯想要和我说话的情景...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害怕的意思...这就很费解了，因为我一向不觉得这个男人会害怕什么，包括他倒在我枪下的时候，当时的他只是绝望，也没有害怕过。
    “不过...我想再多问一句...甚至我觉得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这个问题...你到底是怕他，还是怕那个约瑟芬？”
    “我当然考虑过的，他们两个都让我害怕...”他的语气更加惆怅了，并且很快就进入了回忆，“现在想起来，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应该害怕了...可我，完全误解了...”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当时...西姆斯是全校最出名的坐骑...”
    “你等会儿！”他第一句就被我打断了，“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你曾经对我说过，这个西姆斯本不是个当坐骑的材料...”
    “你还不明白？那话是对你说的，也是对他说的！”
    我更加糊涂了，不过如果真的表现出糊涂的话，和我一向有大智慧的形象是很有抵触的，于是便点点头装傻道：“你继续说吧。”
    “嗯！他当时真的很有名，我记得，他曾经跑出过百米十二秒的记录...”
    “驮着人？”
    “是的。”
    我没再吭声，而是又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波澜起伏，见鬼，那个脸色苍白的家伙有这么强？这个记录既超越了我，也超越了梨佳！如果他是在和我比赛的过程中创造了这个记录，搞不好我会去申请兴奋剂检验的。
    “当然约瑟芬也很有名，她从一进我们学院开始，就是当之无愧的校花...”
    这一点我就略有意见了，那个约瑟芬是很漂亮，但她实在太瘦了，而且个头比雅美和雪妍要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差距...算了，兴许北欧的审美观点就是这样的。
    “但我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过...只是我却对他们都产生了兴趣...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我什么都想要第一，坐骑，女人，都得是第一...相比之下，女人的话题一向都是比较惹人注意的，所以我就先去打听了约瑟芬，同时也请人帮我传话给西姆斯，想问问他有没有和我搭档的想法。”
    我拿手指轻轻地刮了刮自己眉毛...每当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时，我总会做这个动作。他的叙述让我想起了他以前也是先接近雅美，然后接近我...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可是，直到我在学院的操场上看见约瑟芬时，才发现...她居然是西姆斯的骑士...”
    “所以你就觉得，这是个可以把两件事合在一块儿办了的机会？”
    “不，你错了...当时的我其实是在打退堂鼓了。”
    “啊？”
    “想想看，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像我预估的那样，那么结果会是什么？我同时得到他们两个？呵...我虽然再怎么心狠手辣，但心里还是留着一些叫做节操的东西...想要争抢第一的人，是一定会注重自己的颜面的。我可以让人记住我喜欢夺取别人的兵器和盔甲，但绝不会让人觉得我还有另一个喜好！”
    “可是现在的结果不就是这样吗？是你把节操丢掉了？”
    “请你相信我，那玩意儿其实我现在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虽然不多...”
    “那你丢掉了什么？”
    “我...唉！你要讽刺就讽刺吧，反正我活该，但我真的什么也没丢，只是看见了一件事，所以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当时看见约瑟芬的手里握着一条马鞭。”
    “这...很正常吧...我们学院的大部分骑士都有...当然我没有...不过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拿来做装饰品的。对了，雅美也有一条，还是我们院长送给她的。”
    “可是我当时看见约瑟芬在用那条马鞭抽打着西姆斯...”
    “呃...怎么说呢？其实雅美也...嘘，这个你可别去跟别人说啊，那种小鞭子，又是我那么爱的人...其实打在身上也不疼，挺舒服的...”
    他看着我没说话，整整一分钟后才叹了口气，“浑身是血也舒服？”
    “那就...不太健康了...”
    “当时我在想，这个女人和西姆斯之间，也许只有骑士与坐骑的关系，而且她对自己的坐骑很坏！”
    我点了点头，“如果你的描述都是客观正确的话，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我对这个女人一下子就没了太多的兴趣...虽然同为骑士，但我一向不喜欢残暴的手段，何况西古尔学院虽然没有希欧多尔这样强调自由，但也从来不提倡用这样近似疯狂的手段。”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雅美也说过，在西古尔学院训练期间，这个学长其实对她们所有人都很好，有一种类似大哥哥般的温暖...事实上，假如他当初真的对雅美动心的话，在青铜盾牌的医疗室里，绝不会因为我一声怒吼，就止住了伸向雅美的手。这是很后来，我对他没有敌意的时候，才渐渐想起来的。
    所以，严格地分析，要说危险的话，丹尼斯的危险程度是远远超过安德瑞斯的。我连前者都不怕，还怕他吗？
    “我甚至觉得，如果我向她提出挑战的话，是在拯救西姆斯！”
    “所以你就做下了让你现在后悔的事吗？不对啊，那你最多得到了西姆斯，又怎么会连她也...”
    “因为...我毕竟也是个男人啊。”
    “呃...对不起，你听清我刚才的问题了吗？我是说...”
    “我当然听见了，这就是我的回答。因为约瑟芬她毕竟那么漂亮...”
    嗯，他们北欧人的审美果然是有点奇怪的，我印象中的北欧战士都是以身材高大威猛著称的，哦，对了，那是战士，不是女士。
    “而且她当初主动提出，如果我赢了她，她就当我的女人...当时我原本以为，是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才说出这番话的，而且我更没有想过她和西姆斯之间的另一层关系...”
    “那么...她真的很有本事吗？你和她打了几个回合？”我还是对今天的三百多回合有点耿耿于怀...
    “只打了两回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真本事，那场架围观的人非常多，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但真的就两回合，她就直接跳进我怀里了，就像今天在大厅上那样...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在投怀送抱。”
    “那可...不太一样...如果在决斗的时候，能够准确地跳进你的怀里...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是啊...”
    我们都停下来不说话，呆呆地望着那颗忽明忽亮的月亮。
    过了那么一会儿，我还是先提出了问题，“可你不是说，对那种残暴的女人没有兴趣吗？”
    “问题是在那以后，我从来没见她残暴过...相反，她在我身边一直很温柔。”
    “呃...你是说，她在你身边的时候很温柔，那么当你不在的时候...”
    “你终于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有那么一次，我偶然地发现，她又在毒打西姆斯...”
    “啊！？”
    “我当时很生气，出手止住了她，并且告诫她，不管我和她是什么关系，西姆斯已经是属于我的坐骑了，不允许她这样干...”
    “嗯，你也终于说了一件不会让我继续鄙视你的事了。”
    “可是她却大声地笑了，并且说，西姆斯本来就是喜欢这样的人。我...我当时其实已经有一些奇怪了，因为西姆斯一点儿也没有反抗她...”
    “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发现她说的是对的，所以很困惑？”
    “不，如果仅仅是这样，真没什么好困惑的，有很多坐骑都有那么一点或重或轻的念头，我身为骑士，当然能够理解。而那件事之后，我和她一度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可让我没想到的时候，我偶然地发现，那段时间里，西姆斯居然背着我，偷偷地去见她！”
    “......”我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会到那个时候才发现，他们曾经是一对吧？”
    “......”他也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才道：“确实如此，不，应该说，他们到现在也还是一对！”
    “你...这个...这个...我脑容量有点不够用。”
    “我也快要不够了，不过我是真的偷听见她对西姆斯这么说的...她说她真正爱的人始终只有西姆斯，而我，只不过是他们之间取乐的道具...”
    取乐？我滴个天啊...
    “然而，她又曾经对我说过，说她最爱的人是我...”
    “呃...”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当初想找你搭档了吧？老实说，我有时候真的想甩开那两个人...他们让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