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李星河将唐兴语装在乾坤袋中，带着聂小倩一路赶往轮转城。
    在他动手杀了黑白无常之后，立刻有阴魂将此事上报了驻守在奈河桥头的阴兵。
    地府中，官阶以黑白无常最低。
    牛头马面次之。
    黑白无常主营人间业务往来，拘魂夺魄皆是分内之事。
    至于牛头马面则是专司驻守之职。
    类似奈何桥头，冥界入口这样的地府重地，皆是由牛头马面带队驻守。
    此时的奈何桥头一阵骚乱。
    毕竟若是阴兵对峙有些损伤，还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但黑白无常已经是地府在册阴职，地府明文规定，不得肆意杀害阴差。一旦发生，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打入地狱十八层，受无尽刑罚痛苦千年。
    然后再将神魂投入冥河，永世不得超生。
    黑白无常身陨之地，已经有阴魂汇聚。
    很快，便有一道道沉重的脚步声传出。
    带头之人，一人头顶牛头，一人面如马面。
    正是奈何桥头的驻守阴差，牛头马面。
    “牛，这事不好办呐。”
    “马，你说的对。”牛头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露出一副愁容，“杀黑白无常的那位，看其出手留下的痕迹便知，不是你我兄弟二人能对付的。”
    “是啊是啊。”
    马面深以为然，“可若是不去捉拿，被审判司知晓，必然会治你我罪责，如何是好？”
    牛头马面蹲在黑色大地上，苦思冥想对策。
    “天杀的啊，在哪动手不好，偏要在这里杀阴差。”
    “就不知道跑远点再杀嘛。”
    马面欲哭无泪，恨不得当下丢了自身官职，置身事外才好。
    “哎……”
    牛头叹息一声，道：“我有法子了。”
    “快说快说。”
    “不如这样，我们把此事如实上报给审判司。然后你我带队远远跟随那个阴灵，也不必动手，只要跟着便好。”
    “那万一……那位强大的阴灵揍我们怎么整？”
    “你真笨。”
    牛头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咱们跟的远一些，若是时候审判司问起，咱们就说实力有限，跟不上凶手不就行了。”
    “是这个道理。”
    马面惊喜赞叹，“牛哥，还是你脑瓜子灵。”
    …………
    李星河自然不知道在身后发生的事情。
    这条前往轮转城的路径，他已经走过一遭，自然知道不是心急便能前往。
    如果抛掉聂小倩，李星河独自一人，速度至少缩短一半。
    这个想法也就只能存在脑中罢了。
    一路上，李星河故意与聂小倩保持一些距离。
    基本上就定在，聂小倩必须全力追逐，又不会因为阴气耗尽而疲累的状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似乎杀了黑白无常之后，聂小倩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的饱满，更加的情根深种了。
    这就……很方。
    到了轮转城，如何跟钟牧交差？
    必须把感情扼杀在路途之中。
    如此又走了三日，李星河意念散开，发现了身后有人跟随。
    带队之人，正是曾经在奈河桥头见过一面的牛头马面。
    两人身后，各自跟随着十几个阴兵跟随。
    不过他们基本保持着五百里开外的距离默默跟随，李星河停下，他们也就驻足。
    李星河行走，他们也一起起身。
    “几个意思？”
    李星河能明白牛头马面跟随的目的，无非就是因为杀了黑白无常，对方过来找麻烦罢了。
    但是……
    在李星河故意在一处平坦的开阔之地打坐半日等候之后，发现那伙阴兵竟然也在原地休息了半日。
    “搞什么鬼？”
    阴兵总不能是为了监视吧？
    以他们凝神境的修为，就算意念勉强能看到李星河，也无论如何监视不到任何细节。
    “总要问个明白才是。”
    李星河豁然起身，给了聂小倩一个原地等候的眼神。
    身影化作一道流光，一脚抬起，便是十里的距离。
    这才是李星河的真正速度，放开施为，一步千里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李星河动身，身后的阴兵立刻察觉。
    “牛哥，那小子过来了哎。”
    “嗯，看到了。”
    “怎么办？他好快，要不我们跑吧？”
    马面喘着粗气，意念注视着李星河。
    “跑不掉啊。”
    “那咋……”
    “办”字未能出口，只觉眼前阴气动荡，李星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在跟着我？”
    面对李星河咄咄逼人的目光，马面心神颤抖，汗流如注。
    牛头硬挺着宽阔的胸膛，小声道：“前辈，我说是来旅游的，你信吗？”
    “你自己信不信？”
    “扑通”一声，马面已经跪拜在地。
    “前辈饶命啊，晚辈上有三千多岁的老母亲，下有五百多岁的黄口小儿。晚辈死了，这个家可就全完啦。”
    李星河嘴角一阵抽搐。
    求饶的脚本没错，可是听起来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说，跟着我，意欲何为？”
    “前辈饶命……”
    “老实交代，可饶你们不死。”
    “当真？”
    “嗯？”
    马面抬头刚好看到李星河冷漠的目光，浑身一阵颤抖，急忙爬起来，低声道：“前辈前些日子杀了阴差，我们若不追来，审判司必然会定罪。可是又担心前辈痛下杀手，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跟随？”
    “前辈英明，正是如此。”
    人才啊。
    李星河内心感叹。
    以牛头马面看上去不太高的智商，能想出这个法子实属不易。
    临走之前，李星河轻哼一声，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莫名其妙的警告。
    “牛哥，前辈走了哎。”
    “嗯。”
    “前辈是不是默认我们能跟着了？”
    “嗯。”
    “速速动身啊，牛哥，你怎么不动？”
    “来，扶牛哥一下。”牛头满面羞愧，“身子吓得动弹不了。”
    “啊，牛哥，原来我以为自己我怂。”
    “没想到你比我更怂啊。”
    此时的李星河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聂小倩正满脸担忧的望着，看到李星河出现，内心松了口气。
    “先生，为何放了他们？”
    五百里开外，聂小倩意念也能到达。自然是将牛头马面的情形看在眼中。
    “我又不是弑杀之人，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了。”
    “先生仁慈。”
    “额……”
    不得不说，与聂小倩相处，除了身份上的不对等之外，其他方面都很舒服。
    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舒服感觉。
    聂小倩毕竟是在沧溟阁里待了几百年，心思剔透，一眼便可洞察男人心理。
    每有言语出来，皆是打在李星河的心坎上。
    如果没有于晚秋。
    如果聂小倩是人。
    李星河说不定真的会把持不住。
    “走吧，嗯？”
    李星河心神一动，目光及远，望向轮转城的方向。
    在千里之外，出现了一队阴兵，卷起阵阵黑色尘烟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