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表情有点夸张,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注视着范宁,两只眼睛中间挂着一根孤零零的小而发红的朝天鼻。
“请问你是……”
不知为什么,这个老者给范宁的感觉很不舒服,虽然他在和自己套近乎,但范宁总感觉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虚伪。
“老夫张谊,是你四叔的师父,和你祖父是老朋友了,走吧!我带你去报到。”
说着,他伸手去拿范宁的书袋,范宁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笑道:“怎么能麻烦教授替学生拿包。”
张谊一把抓空,他脸上堆满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立刻又消失不见,勉强笑道:“年轻人懂得尊老是好事,跟我走,我陪你去报到。”
范宁笑道:“我们刘院主已经和赵学政说好了,让我做赵学政的门生。”
张谊暗暗恼火,这个赵修文下手倒快,但范宁是县士第一名,这样优秀的少年天才三年才出现一个,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我和你们院主关系好着呢!谷风书院就有不少你们延英学堂的师兄,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回头我去给你们院主解释,走吧!时间不早了。”
他拉住范宁的胳膊就走,范宁却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我还是等等赵学政。”
张谊终于有点恼火了,他上下打量一下范宁,“我说你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我亲自来请你,你居然还不给面子,难道你还要我求你不成?”
“张教谕言重了!”
旁边快步走来一人,身材瘦高,一脸严肃,正是学政赵修文。
“范宁,我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我一下吗?怎么到处乱跑?”
赵修文向范宁使了个眼色,范宁会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学生想参观一下北区,正好遇到一群新生。”
“以后有的是时间参观,你跟我走吧!”
赵修文上前拉住范宁的手腕,对张谊笑眯眯道:“我是特地跑到木堵镇把这名学生定下来,张教谕晚了一步哦!”
张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极为恼火地瞪了范宁一眼,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悻悻走了。
赵修文脸色也有点难看,这个张谊仗着杨县丞给他撑腰,处处破坏县学的规矩,以权谋私,盘剥学生。
若不是自己坚持原则,县学早就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了。
“学政,我还没有报到呢!”范宁笑道。
赵修文哼了一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这个臭小子到处乱跑,我前天去你们镇上,居然扑个空,你爹爹说你去了县衙,我急急赶回县衙,又说你已经走了,你小子在耍我吗?”
范宁捂着头委屈道:“我哪里知道你在找我?刘院主又不说清楚,我都不知道县学还要分院。”
赵修文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一转头看见了陆有为,顿时惊讶道:“你不是延英学堂的中舍生吗?怎么就读县学了?”
陆有为战战兢兢道:“我……我爹爹让我进县学当旁听生。”
赵修文看见了他牌子上的鹿鸣二字,便笑了起来,“原来也是我们鹿鸣院的,一起走吧!”
赵修文带着范宁去主堂报到,陆有为一脸激动的跟在后面,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学政会不会把自己也收为弟子呢?
……
宋朝也有学区房的概念,各地名校附近的房价总比别的地段贵不少,倒并不是说买了学区房就能进名校读书。
而是很多富贵人家为了方便子女就近上学而买了名校附近的房宅。
因为需求大,所以名校附近的房价就相应要高一点。
在县学北部的嘉善坊内,有一座占地约二十亩的大宅,这座宅子叫做朱氏别宅,是当年朱佩父亲上县学时,朱元甫专门购置。
之前朱佩参加县士选拔赛时就住在这里。
房宅内游廊曲折,飞楼插空,各种亭台楼阁布局巧妙,后院有一座特别的院子,修舍数间,千百竿翠竹遮映。
此时房间里点了两支蜡烛,使房间里十分明亮,朱佩正慵懒地坐在一张软榻上看书。
她穿了一件银边绣花的月白色褙子,下着穿一件镶嵌着金边的白绫宽裤,脚上是一双绣着百鸟朝凤的花布鞋。
她头梳双环望月髻,插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凤头金钗,一络青丝随意垂下,遮映着她雪白细腻的脸庞。
一双灵动黑亮的大眼睛却没有看书,而是在全神贯注地听护卫的禀报。
护卫不是剑梅子,剑梅子就站在一旁,俨如半截铁塔一般。
门口站在一名穿着士子服的护卫,这名护卫身材中等,年约二十岁左右,剑眉星目,容貌十分英武。
他叫做徐庆,是朱元甫三名贴身护卫之一,被朱佩调来暂用。
“启禀小主人,范宁进了鹿鸣院,跟随赵学政,不过奇怪的是,赵学政公布的弟子名单中并没有他的名字,卑职打听了一下,他的身份是门生。”
朱佩心中也有点奇怪,那臭小子可是县士第一名啊!居然会不是弟子?
她又问道:“名单中有其他县士吗?”
“卑职打探过,其他九名县士都成了弟子,唯独范宁不是弟子,鹿鸣院中有传言,好像是范宁本人不愿意。”
朱佩点点头,这就对了,只有范宁本人不愿意,他才不会成为弟子,不过他为什么不愿成为赵老头的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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