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泽不等王教授回答，只是声音透着阴测测的说道：“如果，我必须要让她留下呢？”
    王教授等人一听，纷纷拧眉。
    虽然有想过，厉云泽估计不会管何以宁那起医疗事故，可没有想到，他神情是完全不给商量余地。
    “手术是我主刀，手术对象，于公于私……”厉云泽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让在座各位都无法忽视的压迫力，“我都是最不想出现意外的。”
    “但……”
    “我不管何以宁到底是不是个合格的医生，我却很清楚，这台手术，想要争分夺秒的跟上我的手术进度的助理副手，除了她，暂时很难找到其他人！”厉云泽的话，没有任何的私人情感在里面。
    和他手术配合的人很多，但是，却只是工作意义上的。
    何以宁不同，那是熟悉下的本能和心有灵犀下的最直接。
    何况，他不信以宁会出那么低级的错误……
    气氛越发的僵硬，厉云泽可以不管何以宁的情况，非要让她进手术小组，可王教授等人不可以。
    他们是医生，可他们也是军人。
    原则性的错误犯下，没有任何人是可以破例得到关照的。
    ‘叮铃铃……’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王教授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想起，惊了除厉云泽之外，所有人的神经。
    厉云泽淡淡收敛了眸光，仿佛刚刚的对峙和不相让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幻觉。
    王教授心情凝着接起电话，“你好……”
    “是我。”电话那端的人吐出两个字，声音透着沉着下的稳重。
    王教授当即坐直了身体，一脸肃穆，“首长！”
    “新闻是怎么回事？”首长问道，“这手术小组里的人员怎么就出医疗事故了？”
    王教授下意识的看了眼厉云泽，然后才将大致情况给首长讲了。
    “这样的人在林老的手术小组里……”首长拧眉，沉吟的顿了下，才缓缓说道，“不行啊！”
    “我也是这个意思。”王教授视线又看向厉云泽，“不过，厉少坚持。”
    厉云泽完全没有因为电话那端的人是首长而有什么情绪，淡淡的坐着。
    那拿手术刀，不知道救过多少人的手，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办公桌上敲动着。
    声音明明不大，可偏偏，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一下一下的，让心脏跟着收缩。
    首长听了王教授的话，眉心拧的更紧，“把电话给那小子。”
    “是！”王教授干练的应了声，将话筒递给厉云泽。
    厉云泽接过，坐着的姿态不改，开口说道：“首长！”
    “林老是国家的功臣……”首长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些话后，才说出决定性的言语，“何以宁不能用！”
    首长面前，厉云泽自然不可能和面对王教授那样决绝。
    而因为病人是林老，他也不能直接尥蹶子说劳资这手术不做了……
    可厉云泽心里还是暗暗骂了声：妈的，劳资主刀，劳资要救林老，我能把手术当儿戏吗？！
    厉云泽没有说话，也不回答不用何以宁，也没有硬拗着非要用何以宁。
    “你考虑一下吧！”首长没有逼得太紧。
    厉云泽应了声后，挂了电话，没有看王教授等人。
    而厉云泽从头到尾，基本都在“嗯”，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到底这“嗯”是同意了何以宁退出手术小组还是什么……
    厉云泽垂眸沉思了下，突然起身，什么话也没有说的出了王教授办公室，留给大家面面相觑下满脸的问号。
    厉云泽出去后，就拨了何以宁的电话。
    何以宁刚刚在程光邧那犀利而愤怒的姿态下“逃脱”，打算先去查下那天她在门诊的值班记录。
    “嗯？”何以宁接起电话轻咦了声。
    厉云泽没有问‘医疗事故’的事情，他既然信任她，自然也不会给她压力。
    “林老的手术，以宁，你告诉我，你现在还能不能配合我？”厉云泽直接问道。
    何以宁知道厉云泽想什么，林老的手术是要和时间赛跑，现在她出了这个事情，她如果有了心理负担，会出大问题。
    “我还能在手术小组吗？”何以宁垂眸问道，声音里有些无力。
    “你就告诉我，”厉云泽不答，再次问道，“你能不能配合我？”
    何以宁深呼吸了下，眼睛里有着坚定，“我可以！”
    “嗯，”厉云泽应了声，“那就行，你先处理你那边事情，开会的事情，接你的时候给你说。”
    “好……”何以宁呡了嘴角。
    厉云泽挂了电话，人已经站在了林老病房的门前。
    他眸子轻微的眯了下，随即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林老的精神头比前几天要好一些，这些天的术前调养，还是有了一定效果。
    “云泽过来了……”林老虽然在病中，可天生军人的风姿却不曾有丝毫掩盖。
    “林爷爷，”厉云泽拉过椅子在一旁坐下，“手术小组出了些状况。”
    林老眼睛里有着疑惑。
    厉云泽没有隐瞒，将事情大致说了……
    林老到底是枪林弹雨里趟过来的人，精明的头发丝恐怕都是空心的。
    听厉云泽这样说了后，他缓缓开口：“看来，是要踢出手术小组了？！”
    是疑问，也是肯定。
    厉云泽不曾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回应。
    林老笑了笑，“云泽啊，你和宁丫头认识也十多年了。”
    林老不提手术，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唉，人老了，身体上的器官也都不中用了……躺在这里，也就爱回忆。”
    厉云泽脸色有些凝重。
    “以前宁丫头追着你跑，向南那臭小子，没少笑话她……”林老又笑了笑，“这看着宁丫头心愿达成了，我是开心的。”
    话落的时候，林老看着厉云泽。
    “你小子啊，就是不上心的时候，什么都无所谓，可上心了的人事物，就能一心一意的……”林老说道，“这也是你能将济源没有全接下来的厉家给接下来的缘故。”
    厉云泽静静的听着，听着林老东拉西扯了好些。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才听林老问道：“云泽，你老实告诉我……非要宁丫头留在手术小组，是公……还是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