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通判只得忍着冲鼻的臭味,再次去推梵听。这次提高音量,手上的动作也剧烈许多。
少倾,梵听似不耐被人打扰,皱着眉头坐起来,胡乱扒拉着脸的碎发和胡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作甚!”
这一开口,吴通判险些没向后摔倒,特么口气实在太难闻了,简直比身上的恶臭还要令人难忍!
他忙站起来,故作恭敬的往后退一大步,方才推梵听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无意识的在衣料上擦了擦。
面上去却一派恭敬,“梵先生,我们知府大人不辞辛苦,不眠不休赶来,万望梵先生能随我们去一趟府城。”
梵听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只手依旧无意识的扒拉着脸,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
吴通判不得已往前凑了凑,似乎听他说的是:“去府城做甚,不去,不去,不去……要睡觉,要睡觉……”
吴通判无语片刻,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努力露出微笑来,“先生,太平府大旱,百姓生存艰难,知府大人心急如焚,为解灾情,知府大人不顾劳顿,专程来请,还请先生为了太平府百姓,随我们走一遭。”
“他能做什么?一个疯子!”一名旁观的百姓忍不住小声嘀咕。
另一人跟着道:“他若是能行,从今后我把他供起来,一日三餐送到跟前。”
其余百姓都跟着附和,忍不住露出轻视的笑。
河源县令神色尴尬的看看苏知府,他也闹不清这两位今日到底是抽什么风,定要请一个疯子。
苏知府嘴角抽抽,按下即将冒出来的不快,索性打起拱,深深弯下腰去,虔诚的道:“梵先生,下官应国师大人之命来请,望先生看在百姓受苦的份上,随下官辛苦一趟。”
“国师?什么国师?谁是国师?”
梵听这句话问出来,苏知府就是一喜,因为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和之前的神态完全不同。先前仿佛还在自己的世界中迷茫,语句更像是自言自语,而现在却明显像是和人正常交谈的样子。
苏知府忙道:“国师大人方从京师赶来,特意为除太平府旱魃而来。昨日国师大人特意要求本官来请先生,希望先生能随本官去一趟府城。下官虽不知道国师大人为何定要请先生,但料想必是和旱情有关,所以,为了早日解除灾难,还请先生一定不要推辞。”
梵听双腿交叠箕踞在地上,双手分别放在两膝上,垂着脑袋仿佛在沉吟:“国师……国师……”
吴通判忙解释:“国师大人据说是九天玄女下凡,有通天彻地之能,挥挥袖子就能掀起飓风,抬抬手就可以号令神兽……”
梵听仿佛明白了什么,倏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瞬间清明起来。
吴通判的话一顿,突然发现梵听似乎在笑。
他其实真的在笑,双眼都弯起来了,然后肆无忌惮拍腿哈哈大笑,口中喷出的气味,令吴通判再一次往后退了退。
笑着笑着,梵听突然嗓子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笑声一顿,然后“咔咔”两声朝旁边吐出一口浓痰。
这口浓痰恰好落在吴通判脚前,几乎要落到他的鞋面,吴通判顿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抬脚就往旁边跳开。
苏知府的脸一黑,“吭吭”两声示意他,来时国师大人交代过了,就算受了侮辱也要忍着,何况还没有怎么着。
吴通判的脸色青青红红,在苏知府的注视下,忙又堆起笑,尴尬的掩饰,“先生……可否方便现在就上路?”
梵听笑够了,一双满是污垢的手伸过去,“扶我起来!”
苏知府一喜,心道还好没真的让他受辱,不过是扶一把的事,笑着吩咐吴通判,“还不快点扶着!”
吴通判的脸几乎要控制不住苦起来,上命难为,他只得忍着恶心靠过去,搭上梵听的手臂,一使劲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梵听歪歪扭扭站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然后冲苏知府道:“要沐浴,更衣。”
正常交代一句,似乎有陷入自己的情绪中,自言自语道:“要洗干净,不能冒犯了,要不要焚香?”
他似乎想了想,接着自语:“不必了吧?”
河源县令十分为难的望着苏知府:“大人,现在吃水都困难,您看……”
太平府旱情严重到这种程度,能有口水维持生命已经很不容易了,这种情况下还要沐浴,简直是罪大恶极!
旁边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怒道:“梵听你够了!活一辈子了也没见你沐浴一次,现在水有多缺,你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沐浴!”
梵听不看他,仿佛在回答他,也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喃喃道:“我去了,马上就能帮助她了,她来了,马上就要下雨了。”
百姓兀自生气,苏知府却从这话里听出了旱情立刻得解的讯息。自打听说了国师大人的神迹,他对这世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了一点认知。国师既然吩咐他来亲自请这位怪人,这怪人一定不是寻常之人。
有了这个猜测,苏知府十分干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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