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央。
车夫和马都受了惊,马发出长长的嘶鸣,车夫赶紧勒住马头。车厢里的两位县令脑袋撞在了车壁上。
两人探头出来,就看见车夫伏在车辕上瑟瑟发抖,前边一根带着树皮的圆木挡住了道。
茂密的山林里钻出粗大的汉子,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十个。
每个人都带着兵器,铁棍,大刀,□□,一个赛一个的壮,最细的那个也有柳作舟的一个半。
他们往马车前一站,一字排开,并没有念惯用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中间的一个向前一步,用粗粝的嗓音客气的说话:“官爷们,兄弟们饿的没饭吃,讨个赏!”
旁边的汉子们齐刷刷的把兵器亮在身前,摆了架势,准备硬讨。
柳作舟扯着金子彦的衣服,抖成一片枯叶,金子彦早有准备,在行李里翻出一只匣子,里面装了十块银锭,每个五两重,专门用来买路的。
他抱着匣子走下马车,与中间那个头目面对面:“这是五十两,给兄弟们买酒”。
把匣子打开放在地上,一个汉子走过来把匣子捡走,头目朝金子彦抱拳:“谢了。”
汉子们把圆木挪开,钻进山林,很快便走得干干净净。
金子彦上车拍了拍柳作舟:“走了,他们只要钱。”
柳作舟蜷成虾米的身体打开,长长的喘了口气:“要是再碰到要命的怎么办呢?”
“咱不给他们就是了。”
“你说不给就可以不给吗?”
金子彦安慰他:“可以的,我出京算了个命,大师说我长命百岁,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可是我去庙里上香,抽了个下签。”
金子彦笑道:“不准不准,我这个才是准的。”
柳作舟的预言倒是灵验,刚入山东境内,他们再次遇到一伙劫道的匪人。
这伙人只有五六个,看起来气象完全不一样。
金子彦从车窗里探头,只看了一眼便打了个抖,他不敢走下车,把装银钱的匣子从车窗里丢出几丈远。
那伙人捡起匣子,脚步不停,拎着刀往马车这边冲,面孔和眼睛里杀气掩饰不住的外泄。
金子彦缩回脑袋,把仍旧发着抖的柳作舟的头一抱,放声大叫:“天灵灵地灵灵,各位老爷来救命,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佛祖快现身。”
马车在摇晃,贼人们在拉扯紧闭的车门,铁棍重重地砸在车壁上,发出咚咚的巨响,车厢里的人的耳朵都震的发麻,车夫已经被一刀毙命,浓郁的血腥气钻进车里。
柳作舟被好友捂着头脸,嗓子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长声尖叫:“啊……”
金子彦捂住他的嘴,用更高的声音尖叫:“天灵灵地灵灵,神仙老爷来救命!”
少许,马车不动了,外边静的下来。
金子彦打开车窗,一股更浓郁的血气险些将他熏晕,马车两侧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劫财害命的贼已经全部断了气。
头一次看见新鲜尸体的金子彦捏着鼻子闭着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柳弟,没事了。”
柳作舟手脚都僵直了,勉强扒到车窗看了一眼,两眼一翻差点昏晕过去。
“贼都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了。”
“哦!谢天谢地!”柳作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惊疑不定:“怎么死的?谁弄死他们的?”
金子彦忽悠道:“诸天神佛老爷,你没听见我在喊他们出来救命吗?”
柳作舟将信将疑:“真的吗?子彦兄,你这么厉害?”
世间灾劫多了去,能请动神仙来救命,他这是头一回见到。
金子彦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不然这位文弱书生只怕更惊惶。
车夫死了,金子彦坐到前边去赶车,他没有习过六艺,对于“御”术完全不熟,马不听话,马车走得摇摇晃晃,走了一个时辰,累的气喘,他们停车在路边茶棚里休息。
茶棚里没什么客人,一对中年夫妻闲闲的守着摊子。
柳作舟向他们打听:“敢问两位乡亲,这条道再往前还有没有贼人劫道?”
金子彦觉得他问这个是多此一举,要想天下无贼,除非天下为公世道大同,何况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盗满天下并不稀奇。
中年妇人答他:“多了去了,不过咱们不怕,两位公子可要加些小心。”
两个年轻人面色精神不济,衣着却甚是鲜亮,一望便知非富即贵,正是贼匪的下手对象。
柳作舟愁容满面,跟好友商量:“子彦兄,不如咱们跟他们买几件旧衣服,把车弃了,步行过去。”
金子彦不赞同,用两条腿,何时能走到地头,他们又不会缩地千里的神功。
“不用担心,咱们身边有神佛天兵护着,要再遇了贼,我还召唤他们来救命。”金子彦对跟在他们身后的锦衣卫有信心。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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