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碧空如洗,和风熏暖,玉笙寒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惘然,然后又笑着对承沐说道:“三爷是不是有些太小看令妹了?”
承沐越发诧异:“什么?”
“花若再开非故树,它生莫作有情痴,”玉笙寒喃喃念了一句,才又扬眉笑道:“三爷放心,这未必是坏事。”
——
是夜,张制锦自吏部而回。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张老诰命憋着一肚子气,这几天里倒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如今见他跪在地上,便道:“怪不得人人赞你,你行事真是越发出息了,就连我做寿,都不见你费心费力的那样,新媳妇到底是矜贵些。”
张制锦说道:“正如老太太所说,七宝是才进门第一个生日,偏偏跟永宁侯府重了,她又是有孝心的,一定要去侯府,我心想到底不能太亏了她,才自作主张如此。”
老诰命冷笑道:“若不是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我也不会只是罚她抄了两遍女诫就罢了,可是锦哥儿,你可千万别再自行惹祸上身,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给老诰命训了几句后,张制锦回到房中。
才进门,就见七宝就从桌前的圈椅上跳起来,忙不迭地奔出来迎他。
因已经是晚间要安歇的时候,七宝早卸去了钗环,一头乌发只用一枚嵌着珍珠的银钗斜挽了一个发簪在顶心,余下的散发披在肩头,身上穿着赭红色的薄纱对襟衫子,里衬着天青色的抹胸,下面也是同天青的纱裙,行动处裙裾飘扬,青丝款摆。
张制锦一见了她,眼前一亮,心头豁然,刹那间竟也如见了雨过天青般。
七宝奔到跟前儿,目光闪闪地望着他,屈膝行礼:“大人回来啦。”
张制锦忍不住抬手在她缎子般的长发上抚了把:“怎么还不睡?可是在等夫君吗?”
七宝再也忍不住笑,抿着嘴扑到他怀中:“您总算回来啦。”
这一句极寻常的话钻入耳中,竟将他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等张制锦洗了澡,吃了饭,七宝便忙不迭地问他在外头公务如何。
七宝很少打听他政事上的种种,张制锦瞥她道:“都好的很,怎么了?”
“我只是关心大人嘛。”七宝抱着他的手臂,“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大人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忧。”
“你想帮我解忧?”张制锦的眼中透出笑意,“那你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七宝历经他的“熏陶”,又看到这种眼神,自然心领神会。
当下脸红过耳,便松开他的手臂,咕哝道:“明明说正经事……你不说就算了。”
张制锦将她搂过来放在膝上:“是不是今儿有人来跟你说了什么?”
“你知道是谁来了?”七宝问。
张制锦不答,只是望着她。
七宝就知道答案了,于是顺势靠在他胸口:“上次为了我的生日,大人你大费周章的做了那许多事,如果知道会给你惹来麻烦,我真的宁肯你什么也没有做。”
“谁说有麻烦了。”
七宝嘟嘴道:“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
张制锦揉着她的小手:“只要不是我说的,都不算麻烦。”
七宝仰头。
这倒是,他从来不在她跟前儿说朝堂上的事,不管是顺境逆境,是波涛汹涌还是一帆风顺。
但是七宝总是会察觉,因为他从来都不是靠嘴的。
张制锦见她不言语,便温声道:“我知道老太太又罚你写字了,手疼不疼?”
七宝摇头:“现在已经好了,只不过,我不喜欢抄什么《女则》《女诫》,我宁肯抄写佛经。”
张制锦笑道:“为什么不肯抄那些?”
七宝小声说道:“我不喜欢。”
“那不是女子应该奉若圭臬的吗?”
七宝顿了顿,确定他只是询问,并无别的意思,才说道:“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我们老太太曾跟我说,不用一味地看那些东西,就算班婕妤跟长孙皇后,她们写那书的时候,也未必是她们真正的心意,就算是她们真正的心意,她们也未必如书中一样事事都做得到。老太太说……只要问心无愧,遵从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张制锦听着,敛了笑意,道:“怪不得你每每行事破格,原来是打小儿听了这些话。”
七宝忙说:“我行事破格跟这些不相干的!且……老太太也没说错呀。”
张制锦道:“的确没有错,不过你们老太太这些话,就如同我现在要做的事一样,在世俗之人的眼中看来,是十分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
七宝见他难得正色如此说,忙道:“大人是指在吏部进行吏改的事情吗?”
“哟,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张制锦重又微笑,“玉笙寒真的什么都跟你说,她还说了什么?”
七宝索性道:“三哥哥跟玉姐姐说起来,说是有个叫做陈寅的御史大夫很难缠,一旦给他咬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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