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一层黑灰。
红娘娘来手足厥冷,再饮不得凉水,甄钰擦去灰尘,在玻璃炉具中注入凉水,凭着记忆插电使用,扭开下边红色的机捩。不到五分钟,水开了,盖上的小孔冒着烫人的蒸汽水,具底咕噜咕噜冒起小水泡。
她好奇心盛,嫩凉的食指搭在外壁上,被烫了个激灵,不一会儿,皮上也因灼热而烙出一颗燎浆泡。
指上如葡萄紫的燎浆泡,隐隐作疼,甄钰狠狠掐破它,里头流出来的脓水,蹭在衣服上。她倒出一杯白滚水放凉,却没有摁下机捩让电炉停止工作,拔出吹毛可断的水果刀,找出昨夜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注射器,一并丢到炉具里去煮。
她昨夜悄悄溜出医院,到洋药房去买了一品杀菌药水,付账时看到药房最里的一个玻璃柜上,摆满了蓝玻璃瓶的药水,外边上了一个银锁。
去年的医学课上,何之钧说过,如今用蓝玻璃瓶装的药水是毒药,普通人不能轻易买到,需由医生的处方才能买,且这个医生一定是洋医生。
给人体注射大量的杀菌药水,死亡是必定的,注射毒药到身体里或许会更痛苦一些,甄钰蠢蠢欲动,但去找洋医生开药方,定要被问东问西一番,仔细一想,注射毒药容易被看出来,还是保险一些,注射杀菌药水。
水果刀与注射器在水里翻滚,喷着杯壁,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杀人的心思渐渐上炎,难消的忿恨,凝固在心头。
甄钰从枕头底下拿出买来的杀菌药水,举起来晃几晃,说:“先打只针,再用刀划一刀,最后用热水温暖那具冰冷而又肮脏的尸体。”
她把药水宝贝似地收到胸前,闭上眼睛,面向让人窒息的晴光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沾满臭药水的空气:“又是死在水里,水无痕,什么痕迹都能被冲散去呢,将无作有很容易,将有作无,才是真本事”
周姆妈的夫主死的突然,冰冷的尸体从医院推回公馆,按照丧事的规矩放七天才能入土。娘姨不敢将此事告诉寝疾不起,气息奄奄的周姆妈。
但周姆妈三不时一头哭,一头笑,问是不是有人死了,原因是她在梦中看见了一群尖嘴乌鸦,一只挨着一只啃食她的心脏,吃得满嘴是血。哭笑到极点,她头一偏,衉血半升在白瓷地板上,又问为何周遭站了这么多穿白衣服的女人。
娘姨不停打寒噤。
周姆妈这一问,医生每天都给她注射一只镇定剂。镇定剂流进身体里,她能安静睡上一觉,半夜不会醒来。晚上十点打,第二日十点钟才醒。
如此娘姨也不留在医院陪同,甄钰觑到这个空隙,得意得不行。本在苦恼如何将娘姨引走,不让人心影进到周姆妈病房,思来想去,只思扮成护士进去。
现在倒好,只要在走廊灯灭去,寂寂无声之际闪进病房里头就好了。
补:关于“蓝玻璃瓶”里头是毒药,以及要洋医生开处方才能买到,是从晚清《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里读到的。晚清,四舍五入等于民国初期吧。
明天周五,想了想还是断更一天,因为实习发工资了,可以浪了。看波妞,吃火锅。
新年就不那么血腥了。这章删掉了一些描写尸体段落,会在后面几张补上这段。
82
甄钰喝了很多白滚水,一杯接一杯,浅浅地喝,似乎喝水可以缓和肚内的疼痛。
八下钟的时候吃一碗淋上排骨汤的糜饭饱腹,吃完继续喝水,直喝到十下钟周姆妈打上镇定剂,她才换了一身不惹眼也不喂眼的白色行头,将秀发挽成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不点铅华,带上工具,或是袖在袖子里,或是插在腰间,鹅行鸭步下楼梯去。
进周姆妈病房前,她警惕地先打开一条门缝,门吱呀一声,但里头没有人声,再打开几分,顿一下,娘姨的声音传来:“是谁?”
“护士,看看情况。”甄钰笑自己着忙几分,笑自己坐不住不多等一会儿再来,但只要人能死成,也不枉费这一片心机。
甄钰打叠精神,大摇大摆走进去。
病床在临窗的位置,周姆妈心无二用在梦中,穿着簇新的制服,头发用凝刨花梳得一丝不起,看来在医院里落了殷勤。不过丰腴的两颊肉眼可见消瘦了,颧骨凸出,一条一条皱纹陷在皮上,看似滴水不能消瘦的状态。
周姆妈脸色苍白,不见往日的红润,老老的两张嘴皮子,洒了一层面粉似,白燥的起浮皮,鼻头与下颌生有十余点黑点。娘姨眉头不展,拿出一瓶脱漆的雪花粉,挖出一团在手上,帮周姆妈糊脸皮。
周姆妈沉在梦中无知觉,甄钰假装自己是护士,摇之唤之,余光去看娘姨,娘姨唧唧哝哝的,正在浴室洗去多余的雪花粉,湿哒哒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姆妈无大碍吧?”
甄钰点头说无大碍,先一步离开病房,躲在上一层楼的拐角处,等娘姨离开。
有了护士的话,娘姨欢喜无限,放下心,收拾好东西,八字式的脚一步步离开医院,回公馆去。
娘姨不知的是,今晚病房里的人即将平白死去,就算阎王爷来说方便,她亦不会临时手软。
人一离开,甄钰舔着嘴皮子重入病房,直搭直摸黑到浴室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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