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气急败坏
    池傲天已经从骨甲里挣脱了出来，双手握住血红大剑，以身体为中心瞬间划出了十多道红晕，连续砍在身边瞎了眼睛的泰坦巨人脚踝上，终于把小腿骨砍断，整个巨人一头摔倒在地。
    接着池傲天用力砍了三下，把要离龙身上的铁链砍断，支离破碎的要离龙怒急——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耻辱！
    就像一头出笼的猛虎，要离龙冲进了瞎眼泰坦巨人群中，冒着雨点落下的拳头，一对残缺不全的前爪和巨大的尾巴连抓带拍，短短几分钟把所有的巨人全都掀翻在地！然后扑上去拼命地抓、咬、撕……巨大滚滚鲜血就像喷泉一样突突从身躯里窜起十多米高！
    海盗王的七位龙骑士本以为大功告成，带转龙骑士准备一举解决剩下的龙骑士，他们绝对想不到，也就是这一个回旋中，眼睁睁看着20多位泰坦巨人竟然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非命！
    南十字王心疼得差一点没有从巨龙上掉下来！泰坦巨人由于都是近亲结婚，整个种族的繁衍能力已经降到可怜的极点，往往千年不会诞生一个新的生命。这20多个泰坦已经是整个泰坦一族最后的青壮年，或许……这一战之后泰坦这个拥有神族血脉的种族就会永远消失……
    整个天空战争的天平再次倒向小佣兵团，信天翁弩手的射击精度远远无法与精灵们相比，三四个信天翁骑士甚至换不来一个精灵骑士，战果迅速被扩大，就在泰坦消亡的同时，信天翁骑士只剩下不到一半！
    在南十字王本来的安排中，是准备让泰坦在屠杀小佣兵团巨龙骑士后，接着和龙骑士一起全歼小佣兵团其他空中力量。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
    天空中，青洛一手连珠箭迫使海盗王七大龙骑士把身上最后几个魔法防御卷轴全都撕开了，还不得不用腕盾护住门面。
    “青洛阁下！与我一战！”龙骑士欧比勋爵大吼着，挂上龙枪，扔掉腕盾，随手从背后摘下了枣木大弓，一人多高的枣木大弓在欧比勋爵手里左右翻滚了120°，这是超级弓箭手之间的邀战礼。
    轻箭王欧比勋爵和青洛几乎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们都具有同一个特点：出世当年就以势不可挡的态势杀入了战魂榜，而且都是一举杀入前50名的强者。只是，欧比勋爵转战于当时的各大佣兵团，最喜欢完成的是屠龙和攻城任务，而青洛则一直在做猎人，除了和佣兵公会柜台之外，与其他佣兵少有交集。后来，欧比勋爵成为了龙骑士，更是很快在汗血铁骑佣兵团谋得高位，很少再自己直接出手，所以战魂榜排名升得比较慢。
    青洛冷笑，随手从身边另外一位森林精灵手里接过了两个全满的箭囊，接着从里面抽出一根箭羽，随手撅成四断，扔了出去。
    竟然是不死（四）不休！
    欧比勋爵冷哼一声，手里却丝毫没有客气，枣木大弓弓弦在瞬间连续弹了四下，四根淡青色的箭羽在空中划出四道淡淡气痕……
    让所有人大跌夹鼻镜的是，鼎鼎大名的轻箭王射出的箭羽竟然全部射飞了，而且不是失之毫厘，干脆真的从出手的一刻就谬之千里。暗夜闪电脸上却丝毫没有轻视，四根淡绿色的短箭紧紧扣在手里，也就是这一瞬间，欧比勋爵的箭羽突然绕了一个大弯从四个方向射向了青洛！
    回旋箭？！
    有人惊叫了出来！传说，只有最顶级的精灵弓箭手才能掌握这种超级射技！
    青洛手里的箭羽在瞬间也射了出去，同样，竟然也是射向了几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边急速飞舞，一边急速变化着方向！四长四短的八根箭羽凌空相撞，青、绿相间的木屑嘭地炸开了一个方圆四米左右的圆球。
    啊？竟然是回旋箭对上了回旋箭！四周所有人发出排山倒海的叫好声！仅仅是这场弓箭大战，已经值漂浮卷轴的票钱了。
    利用这短暂的工夫，欧比勋爵驾驭着四阶水系巨龙围着青洛逆时针旋转，一边飞，一边反身向青洛射出连珠箭！二三十道气痕仿佛扇子骨。
    狂鹫两翼平展，一动不动地驾驭着东南风悬浮在天空，青洛身躯也如山峦般凝重，却在瞬间幻化出无数手臂——真个宛若魔神大战期间最勇猛的十八臂智慧上神。一个箭囊几乎是在顷刻之间被射空，嘭、嘭、嘭、嘭……的爆响连成了一片。
    青洛心底有了一丝悔意，刚才如果不是为了射倒泰坦巨人，现在怎么可能手里连一根kelesit箭羽都没有。
    就在这时，凌云、大青山、忽尔都、隆、关培山、暗秋声六位龙骑士杀了过来。青洛一回手，一把抓住凌云的肩膀：“把你的大剑给我用用。”
    凌云诧异了一下，随手把蓝石大剑递了过来。青洛反手从背后抽出箭羽的同时，把大剑夹在肋下，接着，反手又是连珠四箭射落了欧比勋爵的箭羽，接着随手把蓝石大剑扣在短弓上，两臂用力弓张如满月，一松弦，蓝石大剑仿佛创世神殿下劈落的蓝色闪电射向欧比勋爵。
    此时欧比距离青洛最少有400米，等勋爵大人看到蓝石利箭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200米，勋爵并不知道这是创世神大剑，连忙一反手射出四根平排的箭羽，瞬间之后，叮的一声，四根箭羽从四个方向撞上了蓝石，四箭粉碎，蓝石同时吃力，再也无法保持平稳，凌空旋舞着斜切向了龙骑士！
    欧比没有想到四根箭羽都没有能射落大剑，带动四阶水龙刚想逃脱，青洛灌注于蓝石上的回旋力量突然发力，大剑从下方旋转着切入了水系巨龙的小腹……
    殷红的血液就像瓢泼大雨一样从空中洒落！落在骑士们的身上，落在濒死泰坦巨人的身上，落在浴血搏杀的要离龙的身上！
    四阶水系巨龙身上的力量突然被冥冥中神明一举抽空，连人带龙从近千米高空落下……
    欧比勋爵战殒！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天空精灵弓箭手之间的战争，地面上突然又出现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剧变！
    龙血从天空哗哗落在要离龙身上，泰坦巨人的热血突突喷在要离龙的身上，残缺不全的骨龙猛地昂首一声悲鸣，惨烈的叫声，在九天九地间回荡。以要离为中心，战场上竟然刮起了数以十计的小旋风——阴风！这真是乾坤朗朗之下阴风习习！这些阴风一点点汇聚着，最终全部卷入要离龙的骨骼中！
    要离疯狂地一边嘶吼着，一边拼命地在泰坦巨人、四阶水系巨龙还有龙骑士欧比勋爵的尸体里抓、撕、扯、拉……一根根龙骨、人骨、泰坦骨被要离龙撕扯出来，摆满了一地！
    天地间似乎突然失去了光芒，整个天际在眨眼间暗了下来！
    接着，一道道黑色的霹雳从天空滚滚落下，炸雷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要离龙昂昂吼叫着，把龙血、泰坦血抹满了全身……
    要离龙带着黑红的浓血在地上翻滚着，一根又一根的骨骼被裹在了身上……整个骨骼龙变成了一个直径30米左右的黑红白三色相间的血球，凌空飘起！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包括池傲天，都只是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龙兽的剧变！此时，池傲天脑海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热血激活死灵龙！”难道……同时承受了龙血和泰坦巨人鲜血，死灵龙再次发生了异变？！
    当——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后，三色血球被炸成了无数的碎片！天地随即再次拥有了光明！
    血球之中，屹立着一头全新的要离龙！这头龙，两翼展开……不……四翼展开足足有三十米长，从头到尾足足有五十米，个头比此前的要离龙起码大了三分之一。更诡异的是，新的要离龙全身上下的颜色竟然是黑红白三色相间，在龙头上还突出一根长达一米半的独龙角！
    池傲天略微一愣，伸手搭在要离龙的龙鞍上，翻身上了龙背，龙甲随即合拢，左手握尺关大盾右手握寸延大枪——这全套的要离装竟然也都变成了黑红白三色相间！
    “铁手拦江大公，你我的宿怨，今天也该了结一下了吧！”要离龙悬空而起，池傲天龙枪遥指对面的龙骑士。
    池傲天和铁手拦江麦伦迪亚大公爵第一次会面还是在花语平原上，当时，如果不是青洛拦阻，池傲天或许尸骨都已经寒了两年。
    “嘿嘿……”大公爵一声冷笑，“池傲天阁下，你我任何一次正面交手，你都远不是对手。今天，我还要告诉你，你们这些暴发户距离真正的战魂榜强者差得太远了。”
    大公爵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龙骑士诱导器，连续在巨龙皮肤上戳了几下。水系巨龙吼叫着一连串释放了四头风龙和四头水龙，这些都是四阶魔法，虽然比不了上位高阶精灵的破坏力，制造混乱却绰绰有余。
    八头低阶龙按照五阶水系巨龙的意志，十六张龙翼展开遮天蔽日，从完全不同的方向扑向了要离龙还有要离背上的池傲天。
    大公爵放倒龙枪，身躯伏倒在巨龙背上，五阶水龙庞大无比的翅膀连续振动，带着一道飓风扑向了池傲天，一边飞舞，一边射出一连串的水球！
    麦伦迪亚大公爵和其他龙骑士们都曾经很仔细地研究过小佣兵团几大龙骑士的特点，要离龙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释放龙息球，另外就是速度慢，因此麦伦迪亚相信八头自然系低阶龙兽能够很轻松地缠住池傲天，自己所需要做的，不过是从一个让池傲天意想不到的角度杀进去，借助巨龙的冲力，用自己精确无比的枪技，轻松挑落黑衣骑士。
    水龙庞大身躯闪电般从右后侧穿过八头召唤龙兽的包围圈，铁手拦江顿时一愣！
    本来，他以为自己枪尖所指应该是要离龙的后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水系巨龙杀入的一瞬间，要离龙猛地收拢四翼急速下沉，龙枪挂着金风刺空。
    铁手拦江心底一沉，在龙骑士的战争中最不担心的就是对手位于自己的头顶——龙与骑士完美的结合恰好对上空防御得最完美。
    同样的道理，龙骑士最怕遇到的就是对手位于自己的正下方——整个龙兽的腹部完全给对手敞开！
    铁手拦江手、腰、胯、小腿同时用力，示意水系巨龙加快速度脱离险境，以自然系五阶巨龙的速度，只要躲开这一瞬间，就不用担心随后的攻击。
    水龙一声龙吟，双翅急速拍打，瓢泼大雨被扇得啪啪啪像箭矢四散飞扬。
    就在水龙长吟中，会战场地的四周再次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可惜，铁手拦江大公爵身处龙吟最深处并没有听到这惊呼声。
    几乎是一瞬间后，大公爵阁下感受到头盔正中突然出现了一股炙热，伴随着这滚滚热流还有一股巨力，头盔仿佛被巨热所熔化。大公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巨力在一瞬间后释放在发心，寸延大枪从铁手拦江头顶刺入尾椎骨刺出，随即扎入五阶水龙的脊椎上。池傲天大吼一声，水系巨龙的脊椎应声断开，双手同时用力挑起，十多吨重的水系巨龙连同龙骑士一起被挑得凌空飞起！
    随即，重重落下！
    铁手拦江麦伦迪亚大公爵战死！汗血铁骑佣兵团三位龙骑士主官至此全部战死，而且，均死于小佣兵团！
    ……
    大公爵阁下死得并不冤枉！
    要离龙纵横数万万年，大公爵还是第一个死于五阶要离龙面前的人类！
    就在刚才，要离龙被龙血和主神遗族血脉所浇灌，一举进化成为五阶死灵龙，更是拥有两对骨翼！在大公爵驾驭着巨龙从要离上空掠过的瞬间，要离龙两对骨翼同时急速抽动，但是……却压根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死神殿下在无数世来，一直倾心修整自己坐骑龙的结构，在五阶状态下，要离龙前一对骨翼抽动空气的鸣爆声恰恰被后一对骨翼急速抽动空气的鸣爆所“吞掉”。
    更重要的是，这两对骨翼互相配合下，山峦一样庞大的死灵龙竟然具有风系巨龙才具有的轻灵！
    在刚才的瞬间，死灵龙带着骨甲里的池傲天以水系巨龙为圆心急速盘旋180°，倒飞到铁手拦江大公爵的头顶，池傲天头下脚上从不可思议的部位刺出了致命一枪！
    天空中瞬息万变，让所有人目不暇接的同时目瞪口呆！
    连续的大起大落！
    小佣兵团虽然战死了三位龙骑士，剩下的六位龙骑士加上战力超凡脱俗的青洛，全胜海盗王五大龙骑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南十字王殿下以身赴险加入龙骑士战争，也没有什么机会反败为胜——就在同一时间，小佣兵团狂鹫精灵骑士和狂鹫剑士们已经把信天翁骑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在此时，艾米站在帅台上一把抓起了帅案上所有的旗帜，山地矮人、森林矮人、大剑士、阻击剑士、魔法剑士、草原精灵、森林精灵、轻骑士……每隔几息，一支小旗帜就被扔在了地上。
    一面面大旗在倾盆大雨中被拉起来，矮人、剑士、弓箭手，排着整齐的队伍，一声声大吼着：百战、百战、百战……一步步向前移动。
    两翼，苏文和曲建红同时看到了帅台后升到一半的旗帜，同时大吼了一声：“下马，整顿！”
    轻骑士们飞身跳下战马，冒着雨用力勒紧马肚子上的皮带。这是帝国军的惯例，如果在暴风雨中加入战争，只要时间允许，指挥官都会给以金皮甲胄为主的轻骑士重新整理鞍韂以及身上盔甲的时间——雨水会降低皮革间摩擦力，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在冲锋中从马背上摔下去。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天空中又是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大片夹鼻镜。
    以骑士为主的海盗王军团突击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接着，以轻步兵和弓箭手为主的小佣兵团竟然冒雨徒步发起了攻击！
    这都是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人知道黄金脑的目的！就算是轻骑士部队，也必须有200米以上的冲锋距离，像地行龙和重骑士这样的大块头，如果想完全发挥其速度和重量，必须有500米以上的冲刺距离。显然，艾米是准备缩短这段距离。
    唉……
    英俊的南十字王殿下看着空中仅有的五位龙骑士和不到200位信天翁骑士互相掩护着，且战且退向章鱼骑士，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知道，章鱼骑士是他手里另外一张王牌，但是……同样这张王牌注定不是空中骑士的对手。
    现在……是宣布战败的时候了。
    古老的家族里口耳相传的谚语告诉王者殿下，如果……再不知进退的话，或许……从此也没有必要再知道进退了。
    南十字王命令八尾飞韬旗再升两尺，其余旗帜降一尺。随即鼓声再响！
    八爪大章鱼突突从队伍最后面冲了出来，这章鱼竟然……用两条后爪走路，另外两只前爪各举着一面两米高的巨大盾牌，在章鱼背后还拖着一个象皮口袋，空着的四支前爪飞快地扯开了象皮口袋，露出了满满一口袋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章鱼们尖叫着，四只前爪尖上十多个吸盘同时吸住了鹅卵石，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倾斜，借着身体韧性，四只十多米长的前爪同时向前甩动，每一头章鱼一甩爪就扔出去四五十块石头，100头章鱼瞬间扔出的时候像冰雹一样在空中撞击着，一直飞出近400米才轰然落地，弹跳着翻滚着一直向前滚动。
    天哪！这……这……这不就是一架架高速移动的投石车么？
    这样密集的石头落到小佣兵团身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当当——当当——”就在所有人浮想联翩中，海盗王帅台后面的两面铜锣急促地响了起来。
    海盗王所有部队，包括天空中龙骑士随着锣声，交叉后退，一百头大章鱼气势汹汹地又向天空扔出了一排石头，把小佣兵团的空中骑士逼到四百米以上的高空，然后才在骑士的示意下缓缓退回。
    艾米心底也是微微一声叹息，刚才之所以全线压上，唯一的目的就是逼退海盗王军团——毕竟这场会战带有极其强烈的赌斗色彩，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双方都无法接受的，艾米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毅然决然地压了上去。艾米并不在意章鱼骑士的战力，小佣兵团现存的七大龙骑士中，超过一半是五阶巨龙，如果能够摆脱敌人龙骑士的压力，那随时可以用禁咒级龙息洗礼地面上任何部队，当然包括这些八爪怪物。
    “起霍恩斯副团长和森林矮人的旗帜，命令：示战！”艾米眼前已经没有小旗了，战争要结束了，不过，艾米决定还是给南十字王展露一下自己这边的秘密武器之一。
    两面旗帜同时再次升起两尺。
    森林矮人在霍恩斯的带领下，从背后拔出了两面小战斧，斧攥长一尺，斧子面宽一尺半，矮人们小跑了十多步，齐声大吼，两只手同时向前抛出，两千面小斧或高或低飞舞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转着，一直飞出去50多米，突然又都斜斜旋转着飞了回来，矮人们伸手接了下来，重新背在了后背。
    咝——整个会战场空中又是一阵肺部空气的压缩声！
    早就听说森林矮人们有一手成名的武技——回旋斧，所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千个矮人同时使用——估计就算是十头巨龙低空袭击，也铁定会被这两千把飞斧剁成肉馅，就更不用说普通的重骑士了，就算战斧砍不断板甲，这数十斤的重量也会把板甲后面血肉之躯砸成肉酱的。
    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矮人们在使用回旋斧的时候，一定保留了力量，所以这斧子还有余力旋转回手中，如果矮人们不保留任何力量直接把飞斧当标枪用呢？或许……能够一举扔出一百五十米甚至两百米以外吧。
    小佣兵团所有的旗帜也开始徐徐落下，一个个战士营轮番后退。
    十多分钟后，小佣兵团和海盗王两个方阵重新回到帅台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海盗王的方阵变得单薄很多。
    海盗王幸存的龙骑士们从巨龙上跳了下来。
    帅台后面，几辆极其富丽堂皇的金制古战车被清一色的如雪战马拉了过来，海盗王的军官们依次上了战车，战马拉着战车冲向了战场中心。
    所有人都注意到，还有那么一辆同样富丽堂皇的金战车……就那样孤零零地停在方阵最后，年轻英俊的驭手左顾右盼后，伸手捂着眼睛，肩膀轻轻耸动……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吧。”艾米、大青山、池傲天、霍恩斯等十多位高级干部也都来到战场正中。
    南十字王缓缓从战车上走下来，撕下了雪白的手套，随后呆呆立在现场，在他的面前，一片狼藉，无数的血肉和泥土裹在一起。
    卡卡勋爵递上来一个金制酒杯，年轻的王者接过的瞬间夹鼻镜后两滴泪水悄然滑落，轻轻落在酒杯里，荡起一层层涟漪。
    清澈的水酒被南十字王用力挥洒而出……
    小佣兵团的干部们都知道南十字王在祭奠死者。
    就在这片战场上，小佣兵团同样倒下了数百将士，还有，几乎是一瞬间之前还和他们一起在天空搏杀的三位龙骑士，几个最年轻的龙骑士紧紧咬着嘴唇，泪眼婆娑。
    “在您和您的袍泽们不懈努力下，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请允许我，作为一个失败者，向您表示恭喜。”南十字王说完，解下了自己的佩刀，恭谨地递给艾米。
    艾米无力地推开了佩刀，轻声向卡卡勋爵说：“请再给我一杯酒。”
    接过酒杯，艾米低声谢过，几近干涸的嘴唇颤动着发出了声音：
    兄弟，
    你的臂膀是青松，
    你说，肩并肩我们才能走更远路；
    兄弟，
    你的胸怀是大海，
    你想，多少个夜晚我们相枕而眠；
    兄弟，
    你的身躯是高山，
    谁要你承诺用你的胸膛挡住刺来的利剑；
    兄弟，
    化为青松、大海、高山的你，
    是否感到我无法抹去的悲伤。
    兄弟，
    你在天堂还好么？
    古老的战歌在艾米嘴里艰难地唱起，一个又一个来自冰封大陆的年轻男人跟着唱了起来，雨……不知何时停了，泪水却在空中飞舞。
    曲散，人尽，一杯浊酒被艾米洒落大地。
    “殿下，我不知道阁下为何而战。”艾米抹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勉强抽动出一丝笑。
    南十字王一愣。
    “但是，我知道我为何而战。”艾米接着说，“如果让我选择，即使有一万个理由，我也绝对不想被卷入这场人与人的战争。不论是与黄金人类还是白银人类，我都不想。所以，阁下的佩刀还是收回吧。我也要恭喜阁下，您和您的家族终于可以从这场战争中逃离……我……真的羡慕不已。”
    南十字王剑眉微挑，若有所思，随后右拳扣左胸，就像一位骑士向国王一样深深鞠躬，再也没有多说任何一个字，带着部下徒步返回方阵。
    当天下午，海盗王家族宣布解散汗血铁骑佣兵团，同时拆掉了内外两个大营，所有人马装备上了大型运输船，把大型战船交接给佣兵公会，从此退出泛大陆战争。
    在整个战争结束后两百年间，海盗王家族再也没有登上任何一个大陆。
    在双王会战最后，艾米和小佣兵团干部们所传唱的哈米人战歌被吟游诗人们记录下来，从此在所有大陆广为传唱。同样，艾米和南十字王殿下说的最后一段近似自言自语的话，也被吟游诗人们记录下来，后来成为创世神界被引用次数最频繁的一段话，炙手可热。
    在正北面的佣兵公会和盗贼公会负责人互相笑了笑，挥手示意身后的卫队，赶着十多辆大车来到战场正中。
    “恭喜艾米阁下，您赢得了这场比赛，自然就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赌注。真的非常羡慕阁下。”大盗离叁笑着和艾米说，“请阁下清点一下，我们好交接。”
    艾米嘴角再次抽动了一下，看了看盗贼后面的本杰明教授：“教授，此事就委托您了。我很累，先回去了。”
    “好呀好呀。”本杰明满口答应着。
    艾米一行人刚刚转身向西走，突然，在会战场正南面响起了狂风暴雨般的马蹄声。所有人都是一愣……难道……海盗王家族还要做些什么？
    数十息后，几十位黑衣骑士挥舞着马刺冲了过来，领头的正是迟迟未到的魔帅易海兰。
    大盗贼离叁迎上去本来还想开个玩笑，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魔帅根本没有理睬盗贼公会负责人，一口气冲到小佣兵团干部们的面前，漆黑的战马一声嘶吟人立而起！魔帅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步冲到艾米的面前，一拳砸在毫无防备的艾米脸上，把艾米砸得腾腾倒退两步撞在忽尔都身上。
    “艾米，你这个卑鄙小人！”易海兰眼睛通红，金色长发突突颤抖着，白皙的手指也颤抖着，指着艾米的鼻子：“我真是瞎了眼！好……好……好……今天，是秋三月二十日，记住，伤筋动骨100天，我给你们120天的时间，魔法历九年春一月二十日，还在这里，还是一场会战！我与你这个无耻小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