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自私的人
    在青洛眼中，佣兵团长艾米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妖精森林里，为了获得精灵一族的支持，假戏真唱骗取灵宝儿的真心，最终又可耻地一走了之；远征军胜利返师，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又可耻地出卖了以池傲天为首的远征军，却把小佣兵团系统的三支部队保留了下来；在天空之城……这样的事情简直举不胜举。
    当然，青洛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出这样的想法。这与胆量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人都不要怀疑一个雄霸战魂榜s级资深佣兵的胆量，尤其还是一个杀人无算的顶级猎人。
    作为一个高贵的纯血森林精灵，作为第一武长老，青洛必须维护精灵王族的尊严。而此时，艾米·哈伯已经是精灵王族中的一员——不管是假戏真唱还是真戏假唱，总之，魔剑亲王已经登上了精灵王族的舞台，那么其他的森林精灵不管是吹拉弹唱，还是生旦净末丑，都必须各司其职，为魔剑亲王这个天下第一大丑角做配角。
    还好艾米不知道青洛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否则，艾米一定会笑眯眯地说：“诸神眼中皆诸神，狗屎眼里都狗屎。”然后再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其实长老在我眼里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物。”
    沙若长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现在沙若也懵了，按照她对艾米的了解，这个家伙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挣钱谈价格的时候除外。按照艾米的说法，挣钱要挣得痛快，狠狠一刀剁下最后一块肉；该花钱的时候要花得豪爽，千金散尽还复来。实际上艾米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在小佣兵团所有团长这个级别干部中，艾米荷包里的钱总是最少的，经常只有几个银币。
    当然不要以为团长大人荷包里没钱就会干挺着过几天苦日子。团长大人从来都不见外的，没钱的时候，开始的时候是冲每一个高级干部搓手指头，后来不怎么管用了。团长大人总是习惯不自觉去几个副团长荷包里摸索摸索，一边摸还一边小声哼着“月黑风高杀人夜，我一步一步接近秋香姐……”的淫荡小调，每次被人发现了还厚着脸皮美其名曰：吓，我又梦游了……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一些亮晶晶的小东西满身乱塞。
    天地良心，艾米可是高级魔法师，魔法师操控魔法的时候必须有一双极其灵巧的手，除了弓箭手和盗贼以外，一般的骑士、龙骑士、大剑士什么的，用眼睛都追不上他手的动作。所以，找不回来钱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草原精灵弓箭手出身的第四副团长眼睛倒是跟得上，但是……艾米总会把一些紫色亮晶晶的东西塞到太隐蔽的地方，遇到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极度猥琐下流的极品人物（可见水无痕的情报还是很准确的），第四副团长大人也忒老实了点，哆哆嗦嗦就是下不去手。
    沙若不明白，艾米怎么会舍不得金苹果呢？
    按道理，眼前一共4000多位黄金人类，他们本身已经具有一定智慧，当初青铜祖先可是完全从懵懂状态启蒙，对金苹果要求比较大。既然水无痕认为一个金苹果的果核就能提升整个暗精灵种族的智慧，那两个完整的金苹果应该就能把这些黄金时代人类遗族提升到现在人类的智慧水平。
    铜锤着急了：“为啥呢？拿出来一个金苹果，分给他们，能提升多少就提升多少。”
    “至于剩下的那个苹果，就留给俺们族人吧。”憋了一口气后，明显智慧提升了很多的矮人开始说唱起来：
    咱们矮人有力量，
    嗨！咱们矮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挖矿忙。
    嗨！每天每日挖矿忙。
    挖出了kelesit矿石，
    打造出极品武器，
    小佣兵团的实力变了样！
    哎嗨！全副武装去战斗。
    嗨，全副武装去战斗……
    铜锤正说唱着，灵宝儿从里面出来了，当然就听到这首歌，瞪着大眼睛翻了翻铜锤：“铜锤老爷爷，武装再齐全的战士，也不可能打败同时拥有大魔法师和神箭手能力的森林精灵吧？再说了，艾米哥哥好像还是精灵王国的摄政王吧？好像矮人王国可没有给他什么头衔吧？再说了……”精灵小女孩用手捅着脸蛋认真想了想：“书上可说了，婚后财产夫妻各一半，艾米哥哥可再三强调，我是他的太太……”
    晕……铜锤彻底被打败了……吃过金苹果的铜锤现在智力水平和霍恩斯差不多，当然早就搞明白了生米煮成熟饭和落花有情追流水、流水无情逐落花之间的关键区别。
    虽说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层纱，不过，铜锤已经发现艾米和灵宝儿之间的那层“纱”大概是用240桨大帆船的帆布做的，还刷了厚厚几层防水防电防火胶，灵宝儿想和艾米真正来电，估计得下辈子了。
    只是，这个道理明白了，铜锤也不能否认艾米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经吃过灵宝儿的小豆腐——尽管属于被强迫性质。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艾米似乎是要为灵宝儿终身大事负责。再所以，灵宝儿似乎还真的对一个起码是半个金苹果有最终决定权……现在铜锤就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不是一如花似玉的女孩，现在对金苹果的抢夺战已经进入了必须用美人计的关键时分。
    “行了，行了。”大青山摆摆手，铜锤这不是起哄么，和灵宝儿这样的小女孩之间还有道理可讲么？这也就是遇到了灵宝儿，如果遇到了莹莹小姐，铜锤还不得被气死。
    “你怎么也出来了？”沙若低头问灵宝儿。
    宝儿吸了吸小鼻子，就像一个深宫小怨妇一样：“艾米哥哥……他不喜欢我了……他让……我自己出来玩。”
    结界外面还站着四个族落的当家人，看他们这边聊的激烈，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最后，覆水族长老比划着问。
    没等沙若回答呢，一肚子怨气的小怨妇就把亲爱的艾米哥哥给出卖了：“里面有一封信，说有一种叫金苹果的东西，吃了后就能让你们都聪明起来，但是，艾米哥哥有，他却很犹豫。”
    从这件事情上看得出，灵宝儿在大是大非面前义无反顾地大义灭亲。没办法，谁让灵宝儿是森林精灵，善良、高尚始终流动在森林精灵坚实的骨髓中。青洛长老在一边蒙出了女王陛下手势里的意思，正直的长老一时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腺体……苍天有眼……
    作为黄金人类，与精灵使一样，他们的智慧与知识是可以通过血脉相传的，四大当家人对于“金苹果”这个词非常敏感。如果不是有一道魔法屏障，四大当家人恨不得振臂一呼，马上带着族人找艾米抢金苹果了。
    “其实……我也有一种预感，似乎不应该把金苹果给他们。”
    说这话的竟然是大青山？！小佣兵团其他五个人包括沙若在内都瞪大眼睛看着第一副团长大人！眼神里全是……天底下最后一个圣天使也堕落的神情……
    更要命的是，一个男性龙骑士，怎么会说“预感”，这个词女孩子说起来都有点丢人的。
    大青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别问我为什么，仅仅是直觉，直觉里能捕捉到艾米的一点想法。”
    还不如不补充呢，这一次连沙若眼前都有点发黑，这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大青山么？只听说女人的直觉最准，靠实力靠人品吃饭的男人们啥时候也开始相信直觉了……
    总之，魔法结界内外，冰火九重天。
    正说着，艾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倦怠，伸手揪了揪灵宝儿的小辫子，而后者此时正绘声绘色地向黄金四族描述人变聪明了以后会有怎样怎样的好处。
    一个心智都没发育全的小丫头所能描述出来的东西，把沙若“听”得都惊了。
    原来呀，人聪明了，皮肤会变白，说话声音会好听，相貌会变英俊，生的儿子会多，寿命会变长，各个方面的能力都会变强，自己老公艾米原来长得比四大种族男人加在一起还丑，晚上出门大家都愿意跟他一起走——辟邪，能把僵尸吓一溜跟头。结果，他就是闻了闻金苹果，就现在这样了……
    沙若心里嘀咕，如果有这么多好处，我也不会傻得把金苹果给黄金四族吃，早就自己洗巴洗巴吃了，还不敢当着别人面吃，要躺在床上捂着被子悄悄地吃……就连大青山也不能分他一口……
    所以艾米出来揪灵宝儿小辫的时候，再一抬起头，就看到结界外面突然林立起数以千计的中指……笔直笔直的，就像一根根耻辱柱。胆大如艾米者也吓得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
    大青山在外面冲着艾米使了两个眼色，让他明白，由于小佣兵团一号内当家的出卖，现在你已经从人民领袖的位置迅速堕落到人民公敌了。至于是死是活，不用指望包括本人在内的任何人了。
    艾米笑了笑，现在他在魔法屏障里面，只要他不出去，这四大种族就算集合所有人力也进不来。所以，底气壮得很。
    “沙若，你安抚一下大家吧。今天已经比较晚了，明天正式开始传送。”艾米似乎已经忘记了焦点所在。
    “那……金苹果……”沙若不得不再次提醒，她实在无法看着艾米变得自私起来。
    “我觉得还是留给森林精灵和矮人大骑士更合适。”艾米就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魔法屏障内外，除了大青山，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面包括暗秋生这样一直把艾米当做自己榜样的小佣兵团年轻干部，年轻人握剑的手猛得颤抖了一下，在他心里，团长大人从来都是以天下为先，怎么可能……
    艾米淡淡地笑了笑，一句话都没有再交代，转身返回了屋子里，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哈欠，显然进入屋子后准备与周公有一个幽会。
    青洛看着艾米的背影，嘴角的笑更浓重了，冷笑。
    外面的四大黄金族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比划着问沙若和灵宝儿，两个女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下，黄金族人也都明白了，颓废的气息很快在黄金族人中散布开来，尤其是几个族长，和小佣兵团的冒险者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其实也知道族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智力，同样一个事情，在冒险者们看来，很容易就找到解决办法，而对于他们的族人来说，很可能需要反复尝试很多次才能找到。
    如果不改变这一点，那么……就算移民到大陆上，黄金族人也可能面临悲剧。
    另外，他们也死活想不明白，艾米看上去和和气气，从来不笑不说，在平时出现什么问题，这个男孩总是最先站出来，一手魔术玩得又很好，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如果不是他后面那个小母老虎看得太凶，很多族人都把他列为择婿第一人选。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如此自私起来。
    屋子里，艾米能猜出来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和大青山一样，也有一种直觉，这事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魔法帝国立国2000多年，好事情真的没有做过几件，有伤天和的事情倒是做了一大把。否则也不可能树立那么多敌人，包括水无痕对魔法帝国竟然都没有好感。艾米不太相信，魔法帝国竟然会好心地为黄金族做这么多事情。
    想着想着，夜色慢慢降临了下来。这些日子，不断地用魔法启动传送阵，虽然有水晶支撑着，但是调整传送速度和平衡魔法力量也需要耗费很大心思，疲惫从内心深处一点点侵蚀上来……艾米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圆圈木头椅子竟然也可以睡得这样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