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魔法苦旅
    “什么？林雨裳走了？”
    艾米和大青山都怀疑起自己耳朵的忠诚度，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林雨裳怎么可能离开汉堡？林河大人刚刚战死，以林雨裳的脾气，会放弃自己父亲誓死守卫的城市？难道……是因为艾米决定放弃汉堡城才生气离开？这似乎倒是有可能……
    但是，以林雨裳的性格，如果她对此事不满，就算发布命令的是红石陛下或者是池大同元帅，她必定会来大声理论一番，而不是选择一走了之。
    总不会……林雨裳私自下山去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吧？不可能！林雨裳虽然脾气倔了一些，但绝不是没脑子，更不会干出这种明显就是去送死的事情！
    难道……林家大小姐因为父亲战死，心灰意冷，遁走他乡？
    短短数息间，艾米和大青山两个人脑子里翻过无数个可能，但是无须说出来就一一被自己否定了。林雨裳虽然有些任性，但在众多的女孩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在智慧和战力方面超过同龄绝大多数男子，不用看小佣兵团现在已经有近万佣兵了，把这些佣兵中的佼佼者拉出来和林雨裳作一对一的对决，林家大小姐在魔剑士基础上改良的连珠魔法能打得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找不到北。更重要的是，除去任性一面，林雨裳是一个相当有智谋的人，她怎么可能去犯错误？！
    艾米也想到这里，突然心底一动，一丝冰冷的气息瞬息间突入了全身神经，身体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沙若，你这几天都和林雨裳谈了些什么？”
    沙若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还有一些迷茫：“和以前一样，为了让她开心，就是把我在神界、还有我们在地底的经历讲给她听了。”
    艾米霍然站起：“大家先休息一下，大青山、沙若、霍恩斯跟我来。”迟疑了片刻，艾米补充了名单：“蓝田、蒙哥马路两位大队长也一起来吧。”在还没有真正坐稳北部战区临时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之前，为了获得正规军的支持，艾米必须这样经常拿出自己足够的诚意。
    艾米掀开门帘消失在门外，大青山、霍恩斯等紧跟着冲出门时只看到艾米推门进入自己房间的背影。
    小佣兵团团长大人的屋子里似乎刚刚遭到一个极其不称职的小盗贼野蛮而又全面的洗劫：桌子上的杯子歪倒了，茶水无声流出，顺着桌子浸入艾米经常翻阅的数十本厚厚魔法书页里；床上所有的被褥全部被推到地上，雪白的被褥上还有几个崭新的脚印；书柜敞开着，剩下的几本书东倒西歪的，抽屉被拽开了一半；衣柜也被打开了，艾米那屈指可数的几件衣物包括不方便见人的贴身衣服似乎被人恶作剧似的扔得哪哪都是，更过分的是，一只白色的袜子竟然被扔到艾米的饭碗里，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某种气息；屋子里唯一没有被全面殃及的是一个小箱子，众所周知的是，那里面摆放的是莹莹小姐曾经用过的东西，不过，明显看出来也被人小心翼翼地翻过一次……
    这个不称职的小毛贼会是谁呢？
    艾米呆了呆，苦笑着把书柜下边的柜子打开——空空如也、干干净净，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东西。艾米脸上的笑已经苦得可以酿出黄连汤了。
    “丢了什么？你难道以为是林雨裳小姐拿的？”小矮人挠了挠头皮，有些莫名其妙。其实，这问题更是莫名其妙，能够自由自在进入艾米房间的，整个小佣兵团里大概也就是大青山、霍恩斯、沙若、林雨裳、灵宝儿那么几个人……
    不对！艾米腾地跳了起来，灵宝儿，还有灵宝儿：“来人，快来人！”屋子外面几个小佣兵冲了进来。
    “快，去看看灵宝儿殿下是否在？如果在，就说我的命令，请几位精灵长老一定不要离开灵宝儿女王陛下。”
    “是，团长。”几个少年小跑着出去了。
    “艾米，我想，以林雨裳的脾气，这事，她不会带着灵宝儿的。”大青山小声地说。
    “嗯，我知道……”艾米脸上的神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就怕，当时灵宝儿在场，你知道，灵宝儿可更是胆大妄为到极点。”
    霍恩斯听了半天，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艾米、大青山，你们到底说什么呢？我怎么根本听不懂？你的意思是林雨裳偷拿了你东西？怎么会呢？她如果喜欢什么，难道不会直接向你要么？你难道会不给她么？”
    团长大人在小佣兵团干部的眼中可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尤其是对于钱财等身外之物，艾米出手大方的不得了，如果林雨裳真的看上了艾米的什么东西，就算再值钱，也不需要这样乘艾米不在屋子溜进来拿走。
    艾米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唔……她现在拿走的这些东西，我可真是绝对不会给她的。”
    “什么东西？”小矮人瞪大了眼睛，难道……林雨裳拿走的是莹小姐留下来的东西？
    “这个……霍恩斯，有些事情还真忘记和你说了，林雨裳拿走的是几把钥匙，嗯……这几把钥匙可以打开成为整个世界国王宝座的大门……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打开通向地狱的大门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艾米越解释，霍恩斯眼睛瞪得越大，当然就更不明白。
    林雨裳拿走的确实是“钥匙”，艾米等一行人在地底魔法王国内得到的几个单方向传送物品，当时，3位魔法王国绝地大长老拜托艾米把这些物品放在祈愿塔附近，可惜，艾米出来后马上就去封龙台，接着就是汉堡城攻防战，还没有来得及去履行自己的诺言。
    回到汉堡城后，艾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动钥匙，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了柜子里，一直就没有动过。而现在，这几把钥匙，竟然被林雨裳大小姐顺走了，而且……还是一个不落地全都顺走了。说不定……林家大小姐担心艾米等人想办法追过去阻止她，所以才这样干净彻底地斩草除根。
    沙若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女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有多嘴的时候！讲这事情的时候，脑子里怎么根本没有一根弦呢？林雨裳为了替林河大人报仇，这一段时间以来，心里再苦，也不间断每天早上的晨练——这是这十几天来林雨裳最上心的事情，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竟然提出了一个捷径，林雨裳会不用？为了报仇，即样像碧变得老了40岁，林雨裳眉头都不会皱一皱。
    “沙若，你可讲了这几把钥匙的使用条件了么？”艾米已经忧形于色，大青山能理解，这种从上古魔法王国流传出来的东西，而且是决定魔法王国是否可以顺利传承的东西，如果被能力不够者强行使用，那……说不定整个人会被反噬的魔法精灵撕碎。
    “嗯，我讲了。”沙若立刻快速点点头。
    大青山在一边低声和霍恩斯、两位帝国大队长大概解释清楚了关于钥匙的前前后后，3个人脸上也挂满了担忧。
    如果按照这么说，林雨裳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触发这几把钥匙，而一个一级魔法师想成为大魔导师和魔导师，这个过程简直太漫长了，除了魔导师其他人又不可能释放领域……难道……林雨裳拿着这几把钥匙去找森灵精灵长老们了？不会吧，长老们当然能够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巨大魔法能力，只是，精灵长老们所修习的都是木系魔法，这应该脱离了钥匙的应用范围。已知的魔导师，除了已经投靠了缅阳帝国的3位魔导师外，就是雷葛老师了……难道，林雨裳去找雷葛魔导师了？
    艾米倒吸了一口气，这个……还真有可能。不看僧面看佛面，雷葛与林河侯爵的关系相当好，就冲已故林河大人的情面，雷葛还真难拒绝类似的要求。以雷葛对时空魔法的掌握，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在触发钥匙的同时带着林雨裳一同传送。
    大青山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以林大小姐的脾气，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而且，林大小姐这一行，必然充分发挥独角兽的优势，一定会在森林中前进，没有人能在森林中找到独角兽骑士。
    现在，只能希望灵宝儿不知道此事。刚想到这里，一个小佣兵从外面进来：“艾米团长，灵宝儿女王陛下在城里，有两位长老在陪同她。”
    屋子里几个人同时呼出了肺里的空气，还好……如果灵宝儿再出事，咳……先是小佣兵团团长欺骗人家小女孩感情，接着如果再有主要干部拐骗小女孩跑到被封印的异度空间去冒险，估计脾气最好的精灵阿姨奶奶们都会拎着魔法杖从妖精森林里冲出来……小佣兵团在座的几个主官现在就得一个个亡命天涯去。
    “算了，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写一封信，马上让暗秋声去界林战区送给雷葛老师，独角兽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与风系巨龙相比。说不定，事情还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艾米自我安慰着，一边说一边拿起鹅羽水笔很快写好，接着又把刚刚伤愈的暗秋声找来，看着少年召来坐骑龙向东南飞去。
    “回议事厅吧，还得尽快把其他事情安排好，唉……这个林大小姐，还真是能替我们找事情做呀……”艾米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议事厅里，近40位与会者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看到艾米、大青山等回来，细心者立刻从几个人脸上发现了异样。艾米想了想，林河大人的女公子不见了这事也瞒不住，索性说了吧：“林雨裳小姐早上出发去界林战区了，我想，池大同元帅应该很快就知道我们这里的行动了。”霍恩斯瞟了艾米一眼，不得不佩服人类的语言真是太美妙了，艾米这两句话百分之一百正确，但是，除了了解内幕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听了之后全部会理解成另外的意思，这样高超的技能作为矮人一族也只有叹为观止了。
    两位大队长对视了一眼，池大人的义子干殿下还真继承了大人的衣钵，这话说出来怎么颇有当年池大人上任之初调离3位大队长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这是当然了，两位大队长也不想想，池寒枫将军在池大同元帅这样严格的家教下都能够迅速自我成才，艾米这样优秀的人才，再加上池寒枫将军的刻意栽培，随口不着边际地圆上个把谎话还不就是容易到极点的雕虫小技？
    艾米完全恢复了常态，嘴角挂上了标志性的浅浅微笑：“对了，诸位，我再宣布一条册封令。根据帝国吏部相关法令，我有权直接册封郡王以下所有战时爵位……”
    艾米故意拖长了音调，大厅里所有人的兴致在这一瞬间全部被调动了起来。作为帝国亲王，虽然并非世袭罔替，但是艾米阁下确实有着这样的权力，只是，在大战之后，战时被册封的爵位需要经过吏部二次审核，大部分战时册封的爵位都会被降一级后重新盖上帝国皇帝的印玺。
    池傲天阁下远征军出发后，为了嘉奖远征诸多将士，帝国军部和吏部可是突击册封了一批贵族，而池傲天阁下更是一举成为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世袭罔替公爵家族开门家主。大厅里，数十双炙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艾米。
    白衣少年笑了，艾米突然间笑得像鲜花一样灿烂：“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在这一场跨越三个大陆的战争中，我相信，红石陛下绝对不会吝惜对于有功之臣的赏赐，这一点，我相信大家在池傲天远征军身上已经可以看出。我呢，我的手笔当然不会像红石陛下那么大，只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让每一位为帝国为艾米诺尔大陆为人类有所贡献的军人、佣兵、百姓在获得荣誉的同时还获得一份丰厚的嘉奖。”
    魔法历6年秋1月，未来的佣兵王艾米面向自己所统御的北部战区600万人类居民发布了大名鼎鼎的“割头令”。
    嘉奖令
    凡帝国北部战区一切军民，在泛大陆战争中，只要能够搏杀法诺斯正规军人，则按照以下规则进行嘉奖。
    1.凡搏杀狼人战士或人类战士者，每一颗人头赏金币3枚；
    2.凡搏杀半兽人战士，每一颗人头赏金币6枚；
    3.凡搏杀熊人战士，每一颗人头赏金币10枚；
    4.凡搏杀巨龙者，每一颗龙头赏金币1000枚；
    5.凡搏杀神圣巨龙者，每一颗龙头赏金币5000枚；
    6.凡搏杀以上1～3条军人中有职位者，以其管辖的军人总数乘以基数，即，搏杀半兽人千人长者，每一颗人头赏金币6000枚；
    7.凡领取金币总数50枚，则获得帝国终身勋爵、帝国蓝翎骑士；
    8.凡领取金币总数100枚，则获得帝国终身男爵；勋爵世袭；
    9.凡领取金币总数500枚，则获得帝国终身子爵；男爵世袭；
    10.凡领取金币总数1000枚，则获得帝国终身伯爵；子爵世袭；
    11.凡领取金币总数5000枚，则获得帝国终身侯爵；伯爵世袭；世袭罔替子爵；
    12.凡领取金币总数15000枚，则获得帝国终身公爵；侯爵世袭；世袭罔替伯爵；
    13.凡领取金币总数30000枚，则获得帝国世袭公爵；世袭罔替侯爵。
    以上册封，按照帝国吏部律，在花语平原赏相应封地！
    以上战功，必须以敌人人头与制式头盔作为凭证，否则，不予承认！
    大厅里瞬间沸腾了，帝国所有的大贵族无一例外全部来自开国时期，进入和平年代后，产生贵族的数量和质量都远远无法与开国时期相比，500年来，最高只诞生了3位公爵，还都只是世袭爵位。
    这一次旷世大战中，由于战功而册封的爵位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了，尤其是有着帝国后系的池门家族，两个王位再加上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爵位，如果说没有人眼红，那是不可能的。就包括小佣兵团这些来自冰雪大陆的孩子，看着以前的战友一个个拥有了爵位，心里也不可能不痒痒。
    在册封贵族中，最难的就是度的把握，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如果想获得下一个更高的爵位需要什么样的战功。现在，在艾米这个新的条例中，一切写得明明白白——当然明明白白了，这个嘉奖令可是艾米阁下根据佣兵、佣兵团晋级规则修改的。这个规则已经完美地运行了数万年，在晋级规则方面根本没有什么漏洞。
    对于任何人而言，只要成功地杀死任何一个法诺斯千人长，那么意味着他至少将成为终身伯爵，如果恰好干掉了一个熊人千人长，那就是帝国世袭伯爵了。虽然不是世袭罔替，但是这对于普通人尤其是贵族家非嫡传长子的子嗣，绝对可以满足了。
    随同割头令一起发布的还有对于弩矢制造使用的“弩械解禁令”，在解禁令中，艾米以断冰港一战举例，对于法诺斯军团使用弩矢进行了严厉谴责，并顺带提出，帝国艾米诺尔大陆北部战区虽然一再强调不首先使用弩矢，但是，为了报复对方擅自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这一次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而且，为了方便北部战区居民防身，所有北部战区在册居民，均可以成本价在各城市战备库购买弩矢。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艾米推出的“割头令”和“弩械解禁令”，无疑是这句话最好的注释。
    魔法历6年最后几个月，各地平民、佣兵甚至包括已经叛降法诺斯阵营的军人，用弩矢等超距离大规模杀伤武器的袭击，导致法诺斯军团直接战死军人7393人，受伤士兵达到了8000多人。而实际上，并非所有的伏击都可以百分之百地杀死法诺斯军人，更就没有时间割下敌人的脑袋，因此，同期，北部战区支付的金币总数仅40000多枚。
    这应该是佣兵王艾米阁下此生以来做的最划算的一笔生意，40000多枚金币，还不够组建一个最普通轻步兵大队的费用！在战争中希望一举斩杀7000多敌军，那至少是双方各投入20000战力以上的大规模战争。如果发生这样的战争，估计……嘿嘿……帝国至少需要消耗30万以上的资金。
    割头令最绝妙之处还不仅于此——法诺斯军团事实上被人类民众孤立了起来，孤立很快变成敌对。
    面对形形色色的居民，法诺斯憨厚的军人们哪里知道点头哈腰的人类居民中到底哪一个是对他们头颅感兴趣的？10000个人类中只要有一个刺杀者，法诺斯军人就必须防范这10000个居民。刺杀、反刺杀、屠杀、反屠杀、报复、反报复……不论是血还是泪，很多时候，不可调和的生死世敌就是这样一点一点酝酿出来的。
    不过，如果说割头令里还有什么不太恰当的东西，那就是北部联邦帝国军人们都比较遗憾，由于大部分帝国军队都处于内线作战，因此，他们并没有太多机会大发战争财，倒是小佣兵团在莽莽雪原中不断穿插厮杀，一个个少年开始建立自己的功业。
    仔细想想，艾米阁下发布的割头令简直有点像给小佣兵团量身定制的……哦……北部战区诸多军官们想明白这事，那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那时，这些军官们无一不回忆起发布割头令时艾米阁下那种难以描述的笑容……唉……这个艾米将军大人呀，那个什么黄金脑的真实含意不会是“一门心思想着黄金的脑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