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烩很快道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所以《刺客》早就被被钦定了对吧？”
    舒淑摊手尴尬道：“只是一个奖而已，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对吧。”
    “是的，我不在乎。”李烩摇头笑道，“其它奖也这样么？金基白花什么的？”
    舒淑笑得更加尴尬：“嗯……我觉得这些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你非说的话，奥斯卡奖项也是游说出来的不是么？我们电影节已经很透明了，评委实名投票，评审座谈会全程直播，还有40%的网络投票比重。无论如何，你是有机会的。”
    “看得出你很努力想做到公正了。”李烩再次伸出右手，“代我向王晨问好。”
    “一定。”
    问题得到了解答，李烩相信大学生电影节相比于别的奖项略微少了一些内部操作，但不可能完美避免，《刺客》的获奖显然是很多人谋划了很久的事情，利益错综复杂。
    自己没必要非要去争，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很累，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聊的名分就放下吧。
    虽然理智是这样的，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李烩行走的步伐却比往日粘稠了一些。
    有点，不爽啊……
    好吧，夏棋在修行，我也要修行，适度的妥协与交易无疑是生存之道。
    回到活动室，唐雨落依然在敲打键盘，同时嘴上提醒道：“渲染87%了，预计还需要4个小时出成片。”
    “不急。”李烩伸了个懒腰坐回座位，“辛苦了，霸占电脑很多天不好意思。”
    “什么最值钱？”唐雨落忽然问道。
    “嗯？”
    “你觉得什么最值钱？”
    李烩强行想了想回答道：“人情。”
    “竟然回答得如此世俗！”唐雨落略显惊讶地说道，“我以为你会说智慧。”
    “别闹了，智慧也值一点钱，但也就那么一点了。”李烩不解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还是跟不上你的思维回路啊！”李烩干笑道，“今天的展映很有意思，你也该去的。”
    “记者肯定很多，讨厌记者。”唐雨落侧过头说道，“《千年绳结》很不错，即便是我也很喜欢，虽然完全没有谈星座学与量子物理之间的关系。”
    “谈那些就没法看了！”李烩打开电脑，下意识地点开了视频站，唐雨落也重新戴上了耳机，之后是二人共识的自由沉默时间，避免无聊的对话耽误双方的事情。
    由于李烩在社交公共账号上公布了电影节专题的视频连接，他好歹也是坐拥近十万粉丝的名人了，很多关注他的人都随意点了过来，反正只是三分钟的短片。
    然而观影后的影响却远超三分钟，即便片子播出才只有几个小时，vip用户投票数已经超过了2000，遥遥领先第二名的《刺客》近1800票！至于其它影片最多的也只有十几票而已。
    虽然《刺客》也很精致，但远没有《千年绳结》这般震撼，说这是世界顶级动画的预告片也说得过去，大多数观众在观影三分钟过后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但这只是震惊的开始，更多不了解李烩的人，开始搜索导演“李烩”的名字，想看看这位隐士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然后他们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为什么都是踢球的视频，而且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帅，这个李烩到底是不是那个李烩啊？！
    更深层的搜索，则是一系列嘴炮的视频，与夏棋交锋的视频。
    更更深层，会发现他的画作正在艺术圈小范围传播。
    更更更深层，才会发现蓟京大学学生会主席的身份。
    至此，网络上充斥着四个李烩，他们分别是“足球天才”、“艺术天才”、“嘴炮狂”以及“学生会长”，从视频和照片上来看，这四个李烩应该是同一个李烩。
    那么《千年绳结》的导演呢？究竟能不能与这四个李烩组合在一起，拼凑成完整的李烩呢？！
    近千条评论给了迷茫的观众们答案。
    “我的天呐，只有惯例‘哦呼’了！”
    “闭关两周的成果太可怕了，我再看一遍！”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作曲也是李烩，这是第六个李烩了！”
    “奖拿定了，什么时候出电影啊？”
    “警告你，不要再让我们对国产动画伤心！”
    “虽然一点也没看懂，但就是觉得好美啊。”
    “据说原画都是美院的人做的，水平很高！”
    当然，其中也难免夹杂一些质疑。
    “我看了几遍staff（工作人员），真的都是学生么？”
    “别扯了，肯定是外包给日韩做的。”
    “一个电影节而已，为了出名也太拼了！”
    “我就关心音乐是哪里搞的，有人找到音乐出处了么？”
    哼，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不对，不能再这样说话了，会变傻的。
    忙碌太久的李烩需要休息，他刚准备打开积攒许久的剧集进行欣赏，蒲小圆的紧急呼叫就已经传来。
    夏棋又发声了，天呐他不累么！
    这一次言语更加尖锐，他作为参展导演，大学生原创影片单元的评委，肆无忌惮地质疑了李烩短片的真实性，并上书组委会进行调查，要保持底线，杜绝此类事情污染纯洁的电影节。
    肉眼可见的，这些信息在不断地被转发。
    这个人疯了么？
    并没有。
    下午三点左右，李烩的短片被从专题中撤下，再点击那个地址，只有无可奉告。
    与此同时，《刺客》疯长了300多票，因为《千年绳结》的失踪，得以以巨大的优势坐在了第一的位置上。
    这直接引发了本来给李烩投票的vip们的震怒，并且很多正在安利给朋友这部动画的人们也震怒了，因为这部影片就这么消失了，只留下了无可奉告！
    这一切的震撼都被推翻，《千年绳结》就被这么抹掉了！！
    没有地方给他们发泄，只好疯狂的在《刺客》评论区谩骂。
    “什么意思？”
    “《千年绳结》怎么就没了？”
    “夏棋一句话你们就像狗一样去听么？”
    “黑幕！黑幕！这破电影节也搞黑幕！”
    就连《刺客》的弹幕区也被讨伐声占满。
    一个小时后，官方专题筛除了评论区的过激言论，并清空弹幕，同时不得不发表迟来的公告，宣称由于《千年绳结》存在创作外包的嫌疑，并未如实公布外包信息与工作人员信息，有违于大学生电影节的竞赛原则，暂时下架进行调查。
    可这并没有好转，反而迎来了更新一轮的谩骂。
    “什么叫嫌疑？？？”
    “《刺客》嫌疑不是更大？武指根本就是大腕好么？”
    “这鬼标准都是哪里出来的！！”
    视频站干脆禁止了评论区的发言，换成了统一格式的温和水军言论，一切谩骂都像《千年绳结》一样被抹掉，更深的怨念无从发泄，转而投向了夏棋的微博，夏棋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一些转发夏棋微博，或者说一些类似话抨击李烩的人也受到了波及。
    “辣鸡！怎么还有脸说话？”
    “有意思么？嫉妒？”
    “死也不去看《爱你》！”
    夏棋暂时还没有回应，李烩也没有回应。
    李烩是在看完了积攒的剧集才发现影片被下架的。
    “影片呢，我还想再欣赏一次呢！”李烩刷新了七八次网页都没有找到《千年绳结》。
    刚刚结束电影节游览的谷轻依一行人推门回来，她们也是刚知道被撤掉的消息，她们更加不知道该之问谁！
    事情发生的太快，还不知道以怎样的情绪面对这件事。
    谷轻依第一个冲到李烩身前：“他们问过你么？”
    李烩茫然摇头。
    一时之间，一股委屈的感觉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就好像刚刚生出来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被人抱走了。
    “怎么就这样了啊……”
    “我妈妈还没来得及看。”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变成这样了！”
    李烩十分理解大家一起努力这么久被否定的感觉，最关键的是明明很好还被这样否定了，他本人早已料到在奖项方面需要妥协了，但也不代表能妥协到这个程度。
    “先冷静一下。”李烩终于发声，“有钱鹅影业已经承诺投资了，我们毫无疑问会以工作室的方式继续这个事业，这个奖项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是的，奖项没有意义，但为什么剥夺我们展映的机会？”
    “是怕我们呼声太高，钦定的片子不能拿奖么？”
    “都被说成这样了，管他什么投资不投资！”
    白静握着黑色的信用卡已经按捺不住了：“你的钱恐怕已经用完了吧，求我的话……”
    “就算地球突然开始反向转动导致海啸夷平美洲大陆我也不会求你的！”李烩尽量冷静地转望谷轻依，“你有什么想法么？”
    “啊？”谷轻依陷入了十分纠结的情况中，“我不知道诶。”
    “该有想法的吧？发现童话故事无法解决问题，知道爱与美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李烩追问道，“该有想法的吧？”
    “哎呀头疼！”谷轻依选择拒绝回答。
    “妥协还是去争取？”
    “妥……”
    “那就被冠上欺骗者的大名了，全世界都会认为我们是骗子，为了自己出名找了外包。”
    “争……”
    “那就会莫名其妙惹到一些大佬，今后举步维艰。”
    “啊！！！”谷轻依捂着脑袋说道，“从来没想过这些麻烦的事情！”
    “啪！”
    璀璨的信用卡再次甩到桌子上。
    “别把问题抛给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白静冷冷说道，“斗争吧，好歹有老娘3秒钟的戏份。”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老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