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论上的一线生机。
那就是将残破道躯之中的残余神魂,利用蓬莱塔之内多年研究出来的成果,与其他的怨灵元神缝合在一起。只不过一旦那么做之后,所成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林暮舟本人,都还很难说。
靳温书也没有考虑过什么最后一线生机。他根本没有想过让对方活下来,即便这一战最后是林暮舟赢了,他也已做好背后捅刀,随后捞起江远寒就跑的准备了,无论寒渊魔君到底愿不愿意跟他走。
青衣道修将拖出来的尸体收进储物法器之中,随后低头整理着袖口,脑海中思索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对江远寒的了解不多不少,恰好能看穿对方善于玩弄猎物的恶劣本性,不过就算他杀机毕现、意欲斩草除根,靳温书也仍有逃离的手段。
四下无人,林中被暴雨清洗过,落叶铺满地面。
他走上落叶之间,思考了半晌,慢慢地卷起右手的衣袖,反手展开,半空之中凌空浮现出一道光线交织的紫色棋盘,而棋盘之上正中央的天元棋子之中,陡然释放出一道雾一般扩散的魂灵。
“蓬莱塔毁了。”靳温书慢条斯理地道,“最大的一桩恩怨了结,于他而言,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漏网之鱼。”
魂灵未露面貌,而是语气淡淡地道:“漏网之鱼就不值得杀了么?”
靳温书笑起来:“你的恩怨不也了结了么?我将你从蓬莱塔最底层救出来,让你看到林暮舟当面陨落,再多的冤仇也该结了,也算是你的恩人,怎么还是这么不冷不淡的?”
对方沉默半晌,道:“你对他……”
“我对他跟其他人对他并无不同。”靳温书直接道,“想跟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纠缠不休,自我欲望的满足罢了。只不过,如今看来,所有图谋策划全都付诸东流。”
他顿了顿,轻轻地嘲笑了一声:“还是不顶用。”
对方道:“你把我留在手中,是为了什么?”
青衣道修抬起头,望了一眼盘卷漆黑的云层,看向天际逐渐显现出来的星辰,不疾不徐地道:“我不过是想全身而退。”
“……就凭我?”
“你可不要小看自己。”靳温书笑了笑,“林暮舟穷极一生想当他的‘好友’,为此跟江远寒纠缠了这么久,却还抵不过一个死人——抵不过你这么一个,真正的好友。”
无形的魂灵冷笑了两声。
“就当是我救你出来的报酬如何?”靳温书道。
“我没有请求你救我。”
“那还真是奇了。”靳温书缓慢地收敛了笑容,“蓬莱塔之下锻造神魂的方法,比十八重地狱的处置还更无情。你在其中沉浮多年,一口怨气未散,才能神智清明到如今。如果说不想活下来,那又是为什么不肯消散呢?”
对方静默不语,连理会都不再理会了。
“那我只好做两手准备了。”靳温书有意讲给她听,“不知道灌注缝合怨魂的、半步金仙的躯体,能否让江远寒退败松口。”
“你……”
就在魂灵想要继续说什么时,靳温书的手腕轻轻一抖,掌心之上形成的紫色棋盘忽地消散,其中的棋子自然也瞬间无踪,话语中断。
他一边整理着衣衫袖口,一边慢悠悠地抬步离开,手腕上的镇世山河珠随着动作盘旋转动,最终静默地落入他手心。
而在另一边,魔界,玄通巨门。
满目猩红,赤色的岩浆在地裂之间流淌,间歇着窜出来的异种巨兽被交叉着的双刀瞬息之间剐成碎片,鲜血喷洒满地。
沉于高台座椅久久没有动静的魔尊大人,终于迟钝地从梦中醒转,舒展开交叠着的骨翼。
而在高台对面,江远寒非常负责任、非常具有猛1气质地拍了拍道侣的手背,看起来很靠谱似的安慰了几句,小声道:“别害怕。”
李凤岐:“……呃,不害怕。”
江远寒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面对李凤岐的父母(如果有的话),心里可能都要紧张爆炸了,也就下意识地把对方的话当作维持面子的客气话,甚至还觉得对方一定很紧张很害怕,心疼地握着对方的手揉了揉,安抚道:“不用假装不害怕,我父亲脾气还行,他这些年修身养性,不怎么管闲事儿了……”
“别说了。”李凤岐反手握了他一下。
江远寒一时没理解对方的提醒,抓着对方的手继续絮絮叨叨:“没事的,你别害怕,我……”
他话语未尽,就听到骨翼噼里啪啦展开的声音,话语顿时一僵,默默地转过了头,对上老父亲幽邃深紫的眼眸。
闻人夜跟江远寒的眸色虽然都是紫色,但深浅程度差得很远。江远寒迎上父亲的目光,总是被这种幽沉的色调摄得心神一紧——眼下是一慌。
他乖乖闭了嘴,假装从来没有说自己老父亲的坏话,而是清了清嗓子,开口唤道:“父亲。”
冷酷无情的魔尊大人双手交叉着,眸色沉沉无光地看着他:“嗯。”
江远寒硬着头皮道:“这个,嗯,这位是我的……我道侣。”
闻人夜转移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小寒身旁一袭白衣从容优雅的剑修,半晌未语。
李凤岐紧不紧张不知道,但江远寒确实很紧张。他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而且是这么快地面临这种见家长的窘境,虽然这是自己的家长。但在一直以“小孩子可以任性”自居的情况下,面对这种情况,也陡然有一种一朝长大、得肩负起彼此责任的觉悟。
短暂的沉默过后,魔尊大人冷酷没有表情地点头,忽然道:“万古第一情劫?”
江远寒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人。而李凤岐则微微一怔,旋即颔首道:“是的。”
“渡过了吗?”闻人夜问。
“如无意外,应当无碍了。”李凤岐道。
“意外?”
“……”李凤岐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无辜的小寒,斟酌了一下语句,低声道:“他年纪还小,没有定性,我怕……”
江远寒睁大眼,一脸质疑地看着他,又碍于当着老父亲的面,只能悄悄地捏了捏对方的手指,小声控诉:“你这是污蔑我。”
没有魔族能接受这种指控。江远寒嘀咕了几句,又闷闷地不说话了。
见此情状,闻人夜反倒放心,不过他从一开始也不是特别担忧此事,而是转而提起了正事。
“你跨越世界而来,搅乱了许多规则。”他话语微顿,“此世之中,尚有劫难未平。”
李凤岐当即会意:“有我之过,自然愿为效劳。”
仅靠江折柳一个人在虚空界将两个相连的世界分离,原本是可行的,只不过就如同闻人夜所言,对方的跨越降临搅乱了诸天星斗,让原本可以掌控的本方世界规则都有些紊乱,故而才进行得如此缓慢,乃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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