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了解到这里, 一切都明朗了。
    楼天宝现在有了两个打算：
    先想办法把这个身上带有恶魔粒子的上层找出来，从这家伙的脑子里获得更多关于恶魔的秘密。
    然后再考虑，应该用什么方法阻止恶魔。
    阻止恶魔的方法也无非是两个，要么温和一些, 要么狠戾一些。
    【关闭这两个世界的通道, 让恶魔放弃这个迁徙计划；要么擒贼擒王, 毁掉恶魔首领, 毁掉恶魔族群。】
    胃袋里装着半个恶魔, 楼天宝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闭眼睡了一觉。
    恶魔之间不会互相夺舍, 一个人类身上有了一只恶魔，其他恶魔就不会再对这个人类下手了。
    楼天宝从身上这只恶魔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明白自己可以暂时安心，不必担忧被附身的事。
    隔天早上, 赵一敲开了她隔间的门。
    他的手指已经接上了，但是还需要几日的时间恢复, 军医便给他套上了指套, 固定了他的手指。
    赵一对楼天宝说：“我已经联系了计划的执行人, 你先随我过去, 和他汇报情况。我建议你不要隐瞒, 他们是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楼天宝点头。
    “我能直接见到这个人吗？”她问。
    “可以。”
    能直接见人就好。
    楼天宝已经知道恶魔的气味是什么样的了, 只要知道气味, 就能精准地找到打入内部的恶魔。
    按照赵一的说法，他们这些人都是百分百的人类，所有人的思维也打过了钢印, 绝不会背叛组织。
    思想钢印是一种和洗脑程序非常相近的思维覆写办法, 但它比洗脑要温和许多, 且为了防止技术外泄，这项技术目前只用在【无间道计划】中。
    赵一这次带楼天宝过去，就是想吸纳她成为组织的一员。
    上午十点，楼天宝与赵一坐上了伪装成运货机器的无人运输机。
    那名女子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赵一将她留在了莘城地下的疗养区。
    楼天宝坐在驾驶室的小座位上，第一次在白天俯瞰了这片土地的全貌。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衰颓的世界，楼天宝靠在人造皮革的座位上想。
    虽说国家机器还在运行，但道路建设，交通运输，网络天线……全都在倒退。
    遍地荒凉。
    “各个城市之间怎么联络的？卫星？”
    赵一回答：“卫星电话是其中一种。还有地埋电线等，不过那部分大部分都不太好用了，维修需要人力物力，太贵。”
    卫星电话的费用一样很贵啊，老哥。在这样的科技条件下，发射卫星、维修卫星需要的成本可比末世之前要多得多。
    楼天宝叹了口气。
    这么看来，原本收留自己的张燕家庭条件还是挺好的了，家里居然有电话，还能直接联系上警卫。
    “说真的，当兵不如当工人。这个年代的工人可是刚需。”楼天宝说。
    赵一坐在位置上，盯着屏幕外早就没人走的道路说：“其实，很多工人曾经也当过兵。”
    楼天宝：“……懂了。”
    当工人还需要拥有自保的能力。这让楼天宝想起了某款自己曾经打过的游戏，游戏里她需要当快递员，但同时也是个类似雇佣兵一样的角色。
    废土时代，只要能出门，就得有自卫的能力。
    赵一像是推出了楼天宝的想法，他说：“别想什么末日浪漫了。那些不过都是好世道里，闲出屁的人无聊的想象。什么荒野星空？什么篝火和摩托，什么废弃要塞……不存在的。只有无尽的资源争夺和变相的制度压迫罢了。男人就是苦力，女人比苦力还多加一层义务，每个人是有生育指标的。”
    “指标是多少？”
    “至少二胎。别这么看我，你也不例外。”
    楼天宝：“……”
    她早就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升级流背景的小说和游戏，都喜欢用男人做主角，因为他们不需要承担生育成本，或者说就算有了孩子，也不用他们生养。专心升级就行。女人当主角，还得考虑体质差异、每月一次的月信和必须承担的生育责任。
    有些事不能挑明了说。说出来很伤人。
    荒凉之中带有一丝凄美的外景顿时不香了。楼天宝把目光转回来。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久时间？”她问。
    赵一点了几下系统界面，将运输机的目的地调出来给她看。
    “红城，那里是目前的要塞首都。主城区的面积和莘城的面积差不多，周围卫星城市数目繁多。”
    他将地图给了楼天宝一份，方便她在自己的终端上查看。
    终端是她当兵的第一天自动配给的，当然无法联网，但每次回所里都可以同步自己的信息，也可以获取一些新的信息。
    “到了地方之后，我们的身份依然是莘城的一等兵和实习兵。进城之后，就去报道，会有人专门来找你。我们分开行动。”赵一说。
    “有什么对接的暗号吗？”
    “你是个实习兵，来找你的还能有什么人？除非恶魔也想见你。”
    楼天宝苦笑一声。
    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运输机飞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之前飞到了地方。
    两人从运输机上下来，沿着地标走过了空无一人的运输场，在路口等待了一会儿，就见一辆无人运输车开了过来。
    “你先上车。”赵一说，“等车开出主城区，开到r3区的时候，你下车，那里是士兵集合区域，找地方同步终端，就能沿着指示到宿舍了。”
    赵一还有其他事，楼天宝便上了车，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运输车里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物资，楼天宝看着隔板里的能量条，伸手抓了一个过来看。
    “高蛋白复合能量条”，单独一条就有大约一个汉堡那么多的能量。摸起来很硬，大概不好入口。口味……居然是芝士蘑菇浓汤味。
    运输车沿着相对平整的道路开，速度不是很快，因为运输车需要将物资放入沿路经过的住宿区收纳箱里。
    红城的居民都住在单人宿舍中，没有人是按照家庭单位分配的，大家的社会关系都很单薄，每日的娱乐活动也都是一些单人游戏，或是读书，动画，影视剧等，基本没有什么社交活动。
    楼天宝看着那些单独行动的人，心中有些唏嘘。
    减少社交活动是为了尽量不然大家产生亲密关系。这样，也就不会有人想要一直呆在一起了。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但是，楼天宝内心隐隐担忧，没有了社交活动，人们之间还会有那么强的凝聚力吗？
    团结，本就是需要靠社会关系维持的。
    车子开入主城区，楼天宝看到街道两边依然有零星的店铺开张，看着都是十分普通的店，卖一些食物、水或是衣服等等。
    这些店铺里也有店员，只是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和墨镜，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柜台后，盯着面前的电子屏。
    车开到了半途，城中响起了警报声。
    街道上独自行走的人们纷纷加快了步伐，运输车的速度也提了上去。
    楼天宝看了一眼时间，原来是五点到了，天快黑了。
    主城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拉卷帘的声音，还有车辆呼啸而过，赶着关门回自己的宿舍。
    楼天宝要去的r3区就在眼前了。
    运输车在这里送完了所有物资，楼天宝从栅栏里摸了一根，就当晚上的宵夜。
    下了车，她去车库旁的桩子上同步终端，等了一会儿地图指示就跳了出来。
    分配给她暂住的单人宿舍近在眼前，就是那栋灰黑色的水泥小平房。
    这处宿舍是建在地基里的，上方的平房是出入口，下面有许多地下室，楼天宝就住在其中一间里。
    这里的居住者都是士兵和工人，房间布置得很没有美感，灯光惨白，墙壁都是直截了当的加固水泥，中间挖空一块，塞几根钢板进去，搭一张单人床出来。
    楼天宝习惯了这样逼仄的单人宿舍环境，她将自己的随身衣物丢到床上，给终端联网，就开任意门去天宝楼吃饭了。
    自从她来到十果之后，天宝楼的生意完全断了。
    八果的客人无法穿越过来，楼天宝暂时也没允许他们招揽十果的客人，于是这一个多月里，天宝楼里的员工们都处于放假状态。
    “老板来了！”
    “是老板！老板！”
    “老板！！！今天来我们这儿吃饭吧！做了您爱吃的红烧鸡！”
    “老板什么时候喜欢吃红烧鸡了，老板喜欢的明明是照烧鸡！”
    楼天宝的现身显然让整个天宝楼沸腾了起来。
    她耸耸肩，原本她每天来天宝楼吃饭，根本没人在意的，现在倒好，所有人都把她当再世神明，恨不得她能多吃点，全吃光。
    虽说她也能吃光啦，但总觉得全给她一个人吃，委实有些浪费。
    楼天宝走去了天宝楼主楼，对迎上来的小陈说：“今天还是照旧吧，所有人一起吃饭，将今日生产的原料做成员工餐，吃完了记得清点资源利用率，不要浪费。”
    “是，老板。”
    楼天宝找了个空地坐下，有人问她要不要喝酒，楼天宝摇了摇头。她今天没有喝酒的闲心。
    准备饭菜不要多少时间，让员工一起到天宝楼集合，倒是需要一点时间。
    等众人差不多到齐了，楼天宝就坐到了主位上，先用话筒和众人随便说了点外面的趣闻，再拿起了筷子，与他们一道儿吃了起来。
    众员工的协议中明确规定他们不能外出，因而每次楼天宝都会主动和他们讲一点外面的事。
    正吃着呢，大鳌突然过来了，他小声和楼天宝说：“老板，门口有声音。”
    楼天宝将一只鸡腿丢进嘴里：“天宝楼的正门，还是任意门的正门？”
    “是您宿舍的正门，有一个人正在敲门。”
    看来是接应她的人到了。
    楼天宝擦了擦手，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漱口水往嘴里灌，冲掉了食物的气味。
    她火速出门，拔出了任意门钥匙，并贴在猫眼上往外看了看。
    是个身穿红城钢铁厂工服的普通男子，胸上别着一块“执行”的标识。
    是【无间道计划】的执行者吗？
    楼天宝在里面问了一声：“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派来接应的人。”那人回答。
    楼天宝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是人是鬼，只有开门才能分辨。
    那人见楼天宝出来了，立刻露出了满面笑容，就说：“您来了，我们大人听说您到了红城，立刻让我过来欢迎呢，这边请。”
    这人身上没有恶魔的味道，但从他的措辞和面部表情，楼天宝反应过来这人是来干嘛的了。
    他是红城的大恶魔派来的，对方想要见楼天宝胃袋里的恶魔。
    淦，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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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天宝：吃一个恶魔，后患无穷。
    维维：（点头）
    楼天宝：要不然我把他们全吃了吧。
    维维：？
    恶魔：？
    我爱学习！周日要考了唔啊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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