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外援与袖珍建筑队汇聚成了一只足有几百人的大建筑团队。
    这支队伍出了一份足有一百多页的协议书，请楼天宝签。
    楼天宝一开始被这个页数吓到了，这么多条款，她是要看到猴年马月？
    好在团队里自带法务, 十分耐心地给楼天宝解释了一下。
    刚开始的时候, 楼天宝还有些怀疑, 十二果里究竟有没有法律。
    等法务给她解释完, 她也就明白了。
    这份协议合同, 其实应该算是【契约书】。
    【契约书】由术法保护，这是一种比法律更直接的控制方法。
    至于为什么有一百多页……是因为团队里所有人都需要将自己的名字和对应契约写上去, 并确保契约中没有任何缺漏，这份协议才能真正生效。
    楼天宝听法务一条条解释，一直说到最后，她耳边飘过了一条神奇的合约, 忍不住抬手让他停下。
    “麻烦你重复一下刚刚那条。”她说。
    法务轻咳一声：“雇主楼天宝有义务在世界崩塌之时，为全体建筑员工提供庇护所。时限直到崩塌结束, 世界重归于好为止。”
    这是什么意思。楼天宝立刻警觉起来, 这契约书难道和末日还有关系吗？
    世界崩塌。果然是世界崩塌。
    她对法务说：“这条, 是不是你们用来保命的？”
    法务的目光有点闪躲。过了一会儿, 他点头。
    “这个世界的末日是世界崩塌, 我已经知道了。”楼天宝道,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 崩塌的具体时间。我作为你们的雇主，也是未来会给你们提供庇护的人，有必要知道这个具体时间。这样, 我也好提前开始做准备, 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法务没想到楼天宝会抓住这点。
    他担忧地往后面的团队里看了一眼, 很快收到了眼神回应。
    众人都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转过来，对楼天宝说：“那我们就告诉您。只是，请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如果你们担心我告诉别人，那你就把这条加到协议上。”楼天宝直截了当地说。
    她现在必须知道末日的情况，只有知道了末日的时间和形成原因，她才能快速做出对策。
    法务同意了。他提笔在协议上加了一句。
    接着，他便告诉了楼天宝准确的时间：世界崩塌的时间在一千一百年之后。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千一百零六年之后的秋分当日。”
    法务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整个会场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
    楼天宝坐在桌边，没有回复。
    众人都觉得她被吓蒙了。大鳌在旁，正想上前提醒一声，却见楼天宝自己动了。
    她先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非常浅淡，淡到仿佛看不见，好像她依然面无表情。这是疲惫的神情。
    楼天宝很少露出这么疲惫的笑，大鳌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一千年……那时间足够了。”她说。
    楼天宝闭上眼，缓缓松了口气。
    她说：“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这里的人道别，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仓促了。”
    建筑队的众人从没听过这样的自言自语，他们互相看了看，不明所以。
    她不是人类么？不是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寿命么？
    一旁的大鳌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楼天宝是什么意思，但她过去都表现得很从容，也没有感到难过。现如今他也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了。
    楼天宝察觉了大鳌的动作，看向他：“你攥拳头干什么。我都没难过呢，你怎么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鳌顿时泄气了，他抽了抽鼻子：“还不是因为老板你说的话。”
    楼天宝又笑了。
    “你果然也没理解我的意思。”她说。
    她对其他人点头示意，抬手将协议签完，送到了法务手上。
    协议已经签署完成，其他人便三三两两走出去了。
    很快，整片草地上只有楼天宝、大鳌和袖珍施工小队的包工头在。
    他们又各自安静了一会儿。
    “老板，他们都离开了，你继续说吧，你刚刚究竟想说什么？”大鳌道。
    楼天宝放下手里把玩的钢笔，她看向大鳌。
    “你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你知道我其实还想继续说下去。”楼天宝道，“大鳌，说不定走到最后……最理解我的人或许是你吧。”
    大鳌立刻摆手：“哪里哪里，老板心怀天下，我只是在讨生活罢了。揣测上司的心思，这是职场的基本要求。”
    楼天宝点点头。
    “就是这样。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搞明白我到底在想什么……但你却比他们都明白。真想懂我的人永远不懂，不想懂我的却比别人都了解我……大鳌，刚刚那番话里有两个意思。”
    她给一旁默默不语的包工头倒了一点咖啡。
    “第一层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样。我可以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再和它道别。”
    “第二层意思，则是建立在我修炼成功，拥有千年寿命的基础上。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修为保留下来，确保自己穿越的时候能带着不死不坏之身。等十二果彻底结束，那我还有机会前往其他世界，去和那些早就没有了我所熟悉的人和事的世界告别。”
    一千一百多年之后，其他世界中的亲朋好友早就不复存在了。
    不仅是不复存在，楼天宝可能连他们的后人也寻不见。
    看吧，这就是凡人的烦扰。
    人生碌碌，还要为他人的死担忧。但看透了这一切，还是忍不住去想。
    忍不住去想。去想。
    “你恨十二果吗。”
    此时，包工头突然开口问。
    楼天宝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她才开口道：“从心而说，是有一点。它打破了我的人生轨迹，将我与我原来的亲朋好友彻底分离，我是有点恨意的。但考虑到末日降临后，我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
    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依然会拿着册子在壁炉前默默流泪。
    这是她性格决定的，无论如何，她都会走到这条路上。她会拿到那把钥匙，会认识许多同伴，解决无数难题。
    “不过，若有来生，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另一个人。”
    她笑了笑，笑意仿若水中倒月，近在眼前，却仍在天边。
    这样的一生很值得纪念，她会很恢弘，会给无数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会被镌刻在石碑上，繁星间。但她还是想要尝试不同的人生，毕竟她现在经历了太多事，记忆里都是过往，身上好重。
    十二果，很漫长。太长了。
    一千年，真的太长了。
    半个月后，施工正式开始了。
    楼天宝暂时关闭了逸仙楼这一块的服务，没有人酒店照常营业。逸仙楼里要进行大修整，楼天宝决定先从里面修起来。
    大鳌在施工场地帮不了什么忙，于是他又搬回了没有人酒店的大堂。
    酒店装修，原本逸仙楼的员工没了去处，楼天宝就给他们开最低保障金，允许他们出去另谋生路。
    这些员工里，有一些就没打算离开酒店，听说楼天宝让他们离开，有些懵。
    楼天宝就让他们别怕。
    “我这里有你们回来的地方。只要我的门在一天，你们就在我这里有一席之地。这次让你们出去，也是为了能看看非人类最多的八果。当然，如果不愿意，那就变回非人类的模样，留在蓬莱宗，白夜峰的弟子会照看你们的。”
    变回非人类——也就是异兽，那就只要吃吃睡睡了。任意门里雇佣的职工都不愿意当猪，他们权衡再三，同意了楼天宝的建议。反正也就十年，十年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些员工入门的时候都签署了绝对的保密契约，就算死也无法外泄门的秘密，楼天宝便放心让他们离开了。
    八果是修士的世界，成为修士又是没有入门门槛的，无论男女老少、种族贵贱，只要有灵根，会用灵气，就能修炼。
    任意门里的这些雇员本身都是修炼的，工作之余就是修炼，有些厉害的直接将工作与修炼结合在了一起，因而常人看他们，都觉得妖异异常。
    一开始进入没有人酒店时，楼天宝就是这样的感觉。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觉得十分亲切。
    和雇员告别，楼天宝便将那块聚灵石交给大鳌，谁知大鳌不愿意收，让她自己拿着。
    大鳌说：“老板，你关闭了逸仙楼这一块，想必客流量会一下减少很多。你还是随身带着石头吧，搞不好找到了机会掉入灵海，伸手拿出石头就能把海水里的灵气吸干了。”
    楼天宝啼笑皆非：“灵海？这世上真有灵海这种东西？再说了，就算有灵海，海里的异兽也不不会允许我随便吸灵气吧。除非是无主人的海。”
    大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八果里的海都有主人呢。”他说。
    楼天宝挑了挑眉。
    她还想继续问，大鳌却主动表示，自己知道这海洋之中有海域是无主的，但不知道方位。
    楼天宝顿时索然无味：“你既然不知道，那就别说出来吊人胃口呗。”
    大鳌：“不不不。我这是给您订一个小目标。反正您升阶破境需要灵气，我瞅着也只有灵海的灵气够您用的了。”
    楼天宝皱眉。
    她有些好奇，自己那师父明明也是走的锻魂升阶方案，怎么他就不需要大量吸入灵气。难道说他灵府广阔无边，早就产生了足够自己使用的灵气？
    那么他是从什么地方收集到灵气的？
    天上？地下？海里？大陆？他是不是有什么藏起来的宝地？楼天宝也想知道。
    她想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找自己的师父问一问。
    不过，让她现在找她的师父，总是有点心里发虚。
    说实在的，她被妙乐收为徒弟，内心是有疑惑的。
    她一不天资绝顶，二不貌美如花，三不聪慧伶俐，自己这个师父顶多是看出了她的魂体，但培养一个魂体为饕餮的人当修士，他要花的精力也太多了。
    妙乐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为何会如此善待她？总不见得是喜欢自己吧。
    楼天宝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摇了摇头。
    【看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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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故事的一开始，所有人，楼天宝、谛听、顾景成、纪绒绒、瞿星他们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些过路世界中的过客，不会留下太多感情。
    但实际上，所有的快穿故事中，都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主人公对某个世界的一点怀念。可能很少，只有一句两句，但肯定会有。
    因为人会怀念美好。
    不管之前遭遇过多么痛苦的事，人都会记得生命之中的光芒，并对其穷追不舍。
    正因如此，他们走的世界越多，越觉得身上沉重。
    他们和普通快穿故事的主角不一样，他们没有一个即拿即用、即走即丢的身份。他们一直是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
    这样的沉重，造就了这个故事。
    即便如此，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定会很好，毕竟这是个故事。
    泉渝小剧场~
    泉渝平时在做什么？（二）
    上次我们看过了泉渝的日常，这次我们要采访一下泉渝周围人对他的看法，顺便看看有什么花边新闻~
    小编蹑手蹑脚跑到了泉渝工作的地方。
    小编被泉渝的手下发现了！
    小编被泉渝的手下抓了起来，绑成粽子吊到了海平面之上。
    小编被晒成了鱼干，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
    泉渝从工作地点回来，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手下，就问：“你怎么在这里？”
    手下指了指上面：“有个鱼仔队，被我绑起来了。您看怎么处理。”
    泉渝：“……”
    泉渝：“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明星，平时就是修炼和工作。”
    手下将小编放了下来。小编一扭一扭地努力：“泉，泉老板，老板！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泉渝无奈。
    “什么。”
    小编：“我，我听说您被逼婚了，这是真的吗！”
    泉渝皱眉。
    “没有的事，快滚。”
    他走入门内，手下将小编再次丢了出去。
    感谢在20200928 20:58:33~20200929 21:0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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