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都漂亮!
王晞贪婪地望着镜中人。
那人却是眉头微蹙,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睁开了眼睛,又朝她望过来。
或者是他此刻颇为放松,他的目光不像昨天那样地锋锐犀利,而是带着些许的困惑和不解。
王晞下意思地就屏住了呼吸。
那人侧耳倾听。
表情极其认真。
又有种严肃的美。
王晞捂住了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怎么有人会这么俊美,不管是仰头站在那里,还是侧耳倾听的模样,都仿佛是从她心底长出来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一阵春风吹过,吹得柳叶沙沙做响。
王晞也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镇定,镇定!
她在心里不住地告诫自己。
她又不是没有看见过美男子。
像蜀中名伶樊小楼,就很英俊。
不过樊小楼带着几分脂粉气,没他这么英气,也没有他这么明朗。
她不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自己吓自己,像昨天一样从梯子上跌下来了。
王晞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重新举了千里镜朝隔壁院子望去。
咦!怎么人不见了?
王晞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四处张望。
真的不见了!
王晞沮丧至极。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又走了吗?
两人未免缘份太浅了!
王晞坐在梯子上,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对红绸几个道:“我们回去吧!今天起的有点晚了。”
红绸几个应“是”,重新扶她下了梯子,折回了晴雪园。
王晞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刚走了不远,隔壁长公主府后花园可以俯览全府的畅春堂里,有人正依栏远眺,喃喃地说了几声“奇怪,奇怪”,直到有人来请,这才离开。
但王晞她们也不是一帆风顺。
出了柳荫园,在春荫园的后门,她们遇到了眼睛有些红肿的四小姐常珂和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两人都非常意外能在这儿遇到对方,常珂更是低了头,用帕子捂了额角,细声地道着:“王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王晞无意和常家姐妹有什么私交,笑着道:“我吃过早膳出来走走。”
常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她只盼着杏园之事可以再激烈一点,她也能早点搬到柳荫园去住了。
想到这里,她还有点后悔,刚才只顾着回晴雪园了,忘了去柳荫园正房看看,也好知道那正房是个什么模样。
常珂平时也不是个多话的,两人打完招呼,就擦肩而过了。
谁知道王晞都已经走出一射之地了,常珂却又追了上来。
“王表妹,”她气喘吁吁地喊着王晞,表情无措地道,“你应该也知道杏园发生的事了吧?如果这件事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吗?!”王晞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常珂点头,一直以来都藏在心里的那些话如关不住的水闸,趁着这个机会倒了出来,“我知道大家都说我不懂事,可我真的很害怕住在柳荫园。你刚才肯定也去过柳荫园了,那里比晴雪园大了快两倍不说,后面就是条夹巷,平日里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我身边只有十几个丫鬟婆子,我们住进去,就像沙子撒进了水井里,连个水花都看不见。要是有谁心怀歹意地闯了进来,我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得见。祖母那么喜欢你,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让我别搬到这个园子来住啊!”
第十一章 偶得
王晞的祖母常常告诉她,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人这一生,特别是女人,想要什么,一定得自己去争取。
她就很喜欢自救的人。
常珂这样,也算是一种自救吧?
王晞觉得自己应该帮她一把。
她朝着常珂眨了眨眼睛,道:“你让我给你出主意?可我除了在长辈面前撒娇,也没有其它的本事了。你确定要我给你出主意吗?”
“撒娇吗?”常珂惊讶地望着王晞。
王晞点头,认真地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太有道理了。我家也有很多兄弟姐妹,我很喜欢和我祖父、祖母撒娇的。若不是什么大事,我祖父通常都会答应。可若是我祖母,就算是大事,她也会偏向我,想办法帮我的。”
常珂若有所思。
王晞趁机告辞。
到了下午,她得到消息,说常珂眼泪汪汪地在太夫人面前哭得伤心,太夫人心软,又把侯夫人叫了过去,商量常三爷新房的事。
红绸就担心道:“太夫人不会把柳荫园赏给常三爷吧?”
“不会!”王晞老神在在,道。“柳荫园院子又大又破旧,修缮起来太花钱,就算是太夫人愿意,侯夫人也不会愿意的。”
常四爷和常五爷也都定了亲,等常三奶奶进了门,就要商量常四爷的婚期了。
侯夫人不会让常三爷占了自己儿子的份额的。
红绸松了口气,道:“我们真的要搬到柳荫园去吗?”
王晞点头,把手中的绣球丢了出去。
香叶飞快地跑了过去,咬住了绣球,欢欢喜喜地跑了回来,睁着清澈的双眼趴在了王晞的腿上,把绣球叼还给她。
王晞笑嘻嘻地摸了摸香叶的头,接过绣球,再次抛了出去。
香味再次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是它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王晞一面和它玩着游戏,一面有些漫不经心地对红绸道:“当然,在这里住着也挺好的。太夫人不是一直觉得对不住我娘吗?我住在这里,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心里也能好过些。这也算是我代我娘尽孝了。”
至于说她的婚事,她觉得她母亲对太夫人抱的希望太大了。
就杏园这么小的一件事,她都拖拖拉拉地好几天没处置好,婚姻这么大的事,老太太未必能有多好的眼光。
不过,王晞也能理解自己的母亲。
有恨,也有爱。
一时被亲情蒙避了双眼,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的婚事最好还是别让太夫人插手了。
她笑着对红绸道:“事情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最迟明天一早王喜那边就会有消息了。这个时候再反悔,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
什么事都是有成本的,不能随便浪费。
所以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慎重,一旦做了决定就要不惧艰辛地执行。
王晞抱起香叶,挠了挠它的下巴。
香叶舒服地“咕噜”着。
王晞嘻嘻地笑,继续对红绸道:“隔壁院子,你还得继续盯着才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只是每天早上出现在那里。”她好重新安排时间。
但如果他晚上会在那里散个步什么的,也挺好的。
王晞在心里琢磨着。
红绸笑着应“是”。
王晞就打发她去盯梢,把猫交给了阿南,和白术在书房抄了几页经书。
快到浴佛节了,她祖母礼佛至诚,她不能来了京城就忘了她老人家,应该也给她老人家抄几页佛经才是。四月初八来不及,还可以赶上七月十五嘛!
王晞在家里猫了几天,杏园的事居然还没有解决。
侯夫人提了几个解决办法或是太夫人不满意,或是二太太不满意。
王晞不免奇怪,差了青绸去打听:“没想到二太太还敢驳了侯夫人的话,你去问问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内幕?”
青绸很快来给她回话,说是永城侯府该二太太一大笔银子。
不要说王晞了,就是白果几个,也听得目瞪口呆。
青绸道:“侯夫人娘家父亲只是个举人,虽说早年间也有些资产,但亲家老爷久病在床,把那点家底都用得差不多了。侯夫人出阁的时候,说是三十六抬的嫁妆,真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是这几年家里的兄弟两榜题名,在富庶的金华做了几年知府,娘家才慢慢又宽裕了起来。
“二太太不一样。她虽是次女,但在家中非常受宠,亲家老爷曾经在福建做过十几年总兵,二太太出阁的时候,虽说也只有三十六抬嫁妆,可陪嫁之中多是田产铺子,她一年的进项并不少。
“老侯爷在世时不善经营,纳了好几房妾室,生了一堆的庶子女,在外面欠了不少外债。等到侯爷接手,又要让老侯爷风光大葬,又要安置好那些庶兄弟,还要应酬官场上的一些人情往来,公中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更加捉襟见肘。
“就由太夫人出面,以侯府的名义向二太太借了好几次银子。”
话说到这里,青绸不由压低了声音,对王晞道:“你可知道常三爷的这门亲事,是襄阳侯太夫人从中牵的线,原本瞧中的是常四爷。是二太太求了太夫人,相亲的时候换成了常三爷。”
哦豁!
王晞几个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神色颇为兴奋。
白术道:“常三爷的确比常四爷长得英俊些,何况常三爷是二房的长子,还在龙骧卫当差,行事也比常四爷小心谨慎,难怪韩家会看中常三爷。”
常四爷如今还在家里靠公中每月的十两月例过日子呢!
白芷道:“难怪前些日子侯夫人说要给常四爷找个差事。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侯夫人心中应该也有些芥蒂吧?“
白术道:“我就好奇常四爷和常三爷怎么没有打起来?我看常四爷那样儿,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居然能忍得下这口气,可见也只是个虚张声势的纸人。”
王晞也就听一听,她更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住进柳荫园。特别是第二天一大早,她趴在柳荫园的墙头等到太阳从树叶间射在她的脸上,隔壁的竹林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个舞剑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半,跳都跳不动了。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地道,抓了红绸的手,“你不是说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舞剑的吗?今天怎么会没有了人影?难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生病了?搬走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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