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三枚龟甲碎片？”
    鼠爷放下烟袋，默默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写满了落寞：“还不是为了自保吗？”
    说话间，鼠爷眼神深邃，声音喃喃：“当年我们还并不知道进入九宫山是家主跟谢凡仙人的计谋，只当是帝家败落，我们余下几将只能四散逃亡，我带着小牛犊子开始了说书卖艺的生活，茶馆待过，酒馆待过，自己也摆过摊，为的就是不在一个地方久待，生怕引起人注意，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是谢凡？”谢牧好奇问。
    鼠爷摇头：“不是他，那时候谢凡仙人已经离开大漠了……是那个瞎子方逆。”
    谢牧愣住了，随即点头：“我应该能猜到的。”
    鼠爷苦笑：“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龟甲碎片在我手上，他当时一个人找到我，说只要将碎片交给他，他和月神殿就放过我们爷俩，为了自保，我只能将碎片拱手相让……”
    ……
    在跟鼠爷确认之后，谢牧基本可以肯定，最后那三枚碎片，十有八九就在方乾手里。
    “有方乾的消息吗？”
    谢牧转头问毒道人。
    如今毒道人负责铁市与奈何城之间的消息搜集与传递，他应该知道方乾的动向。
    果然，毒道人点头：“在奈何城……自从那日柳擎带方乾逃走之后，他们二人便回到了奈何城，后来有消息报告，柳擎正在四处抓捕炼药师，目前已经抓捕了近百名炼药师了，据推测，应该是打算请炼药师帮忙炼制疗伤药的，但具体情况上不明确……”
    炼制疗伤药？
    谢牧眉头轻皱，喃喃自语：
    “方乾那日虽然战败了，但是伤势并不严重，寻常疗伤药应该就能起效，柳擎弄那么多炼药师干嘛？而且，他身为炼药宗门·玄真宗的大师兄，自己就应该懂得炼药啊，何必假借他手呢？！”
    说到这，谢牧突然想起什么，冷不防问：“我记得你们之前报告说，奈何城炼有大量药师失踪，这件事就跟柳擎有关吧！！”
    毒道人迟疑了一下，点头：“那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来证明……不过，如果这件事中真的和柳擎有关的话，那他的图谋定然不小，咱们真的有必要调查一下！！”
    说完，毒道人突然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要是老贼头那家伙在就好了，如今奈何城兵力大减，防御定然空虚不已，凭他的本事可以轻松溜进柳宅，到那时甭管柳擎有什么阴谋，都可以弄的明明白白的！！”
    毒道人口中的老贼头，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师弟孔老道。
    孔道人精通空间法则，是探听消息的好手。
    如今正在天月神山里，寻找天月谷，以及谢氏族人的下落。
    “孔道长最近有消息吗？”谢牧问。
    毒道人摇摇头，神情有些担忧：“从战争开始之后，消息往来便断了，最近正在逐步恢复中。”
    谢牧见状，拍拍毒道人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毒道人跟孔老道这对师兄弟很有意思，一见面就掐，一分开就想，着实很好玩。
    ……
    夜色降临，铁剑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在毒道人的主持下，庆功宴正热热闹闹的进行着。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真正体会到活着的美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看似颓废，又何尝不是一种洞明世事的睿智呢？
    菜肴，美酒，笑骂声。
    推杯，换盏，夜色浓。
    谢牧很高兴，于是他挨桌敬酒。
    敬铁家，铁家众人眼眶含泪，有人低声呜咽。
    一场大战，铁家精锐十不存一，五千精兵到头来只剩下几百人。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所以，你会发现，整个会场里，就属铁家人喝酒喝的凶。
    他们不止是在为自己喝，也在替那些没能扛到最后，睡在战场上的兄弟族人们喝。
    对于他们而言，族人们没有死。
    只是睡着了。
    敬完铁家，然后是帝家。
    牛帅很羞愧，认为自己没有帮到什么忙，反而差点大家的拖了后腿。
    谢牧大笑，说要没有牛帅等人夜袭月神殿大营，战争早就结束了，牛帅率人夜袭月神殿，不仅迟缓了月神殿的进攻锋芒，令月神殿士兵疲惫不堪，更重要的是打压了月神殿的士气，用四个字形容：举足轻重！
    “况且……”
    谢牧将牛盾拉到面前，笑着说：“况且，您还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众人顿时大笑。
    没错。
    如果说整场战争中，表现最让人惊讶的，无疑是这个叫牛盾的少年了。
    先是率领战争机关兽，成功将牛帅等人救出，避免了损失的扩大，随后更是身先士卒，屡次打退月神殿的锋芒攻势。
    可以说，如果没有牛盾与他的战争机关兽的拼死相抗，众人绝对坚持不到谢牧率领异兽武者军团出现。
    敬完了两家，谢牧又来到了丹盟炼药师面前。
    丹盟是自己人，所以用不着多说什么客气话，谢牧接连干了三大碗，用这种方式来感谢这群对他不离不弃的炼药师们。
    看着谢牧一言不发，接连灌酒的画面，丹盟炼药师们齐齐挺直了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只有自己人才会用这种方式感谢。
    自己这帮人，是谢长老的自己人啦！
    这还不值得骄傲？
    于是，在送走谢牧后，激动不已的丹盟炼药师们，拎着酒坛便去找铁家跟锻天盟武者们拼酒去了。
    于是乎，整个会场顿时越发热闹。
    离开丹盟那桌之后，谢牧脚步已然有些虚浮，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他还有酒没敬完。
    “扶着你师父点！”
    苏妲己见谢牧有些酒醉，连忙安排铁依依跟牛盾去搀扶谢牧。
    苏懒懒则是凑到师父面前，嘿嘿笑道：“师父，接下来去哪？”
    谢牧呼出一口酒气，扭头看了眼四周，然后突然大喊：
    “段猛！还有胡文彦那个臭狐狸，你们俩王八蛋在哪呢？老子给你们敬酒来了！”
    ……
    夜色正浓，酒正烈。
    铁家大宅依旧灯火通明。
    大宅门外，不时有百姓经过，望着大宅里热闹景象，心中滋味万千。
    他们知道，这场庆功宴中没有他们的位置。
    这是一场独属于人家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