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直接，她倒也答得坦诚。
    “我常常认为我的存在是一场幻觉。”少女赤足走到了海水中，任由温柔的潮汐亲吻着她的脚踝，“本来应该是已经死去的人。”
    “不，在这个世界你是真实存在的……”
    西黎尔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诺拉温和而坚定地截断：
    “还有一些你不了解，我也无意倾诉的事情。”在穿越之前，她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清莹冷淡的月光洒落在少女的脸颊上，波浪拂过她纤细苍白的脚踝。
    骑士从岩石上跳下，任由海浪没过修长的双腿，冲刷着冰冷的盔甲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如果你是幻觉，那我就是追逐着幻觉的游魂。”
    海波温柔，银月清冷。
    身穿黑色盔甲的美青年，踏着月光和海浪朝她走来。这段路并不远，却因为时间近乎凝滞的缘故，显得过分的漫长。
    骑士走到了少女的面前，高大身躯的黑影将她笼罩在内，像是强势而不容置疑地将她划入了他的领地。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诺拉转头就走。
    手腕忽然被冰冷的金属扣住，她被轻轻一带，便落入了他宽阔清冷的怀抱中。
    “……放开我。”
    “你不是幻觉。”骑士将下颌抵在少女的发梢，嗓音忽然放软，凭空生出几许不安和脆弱，“我怀抱着的，不是我一厢情愿幻想出的爱人，而是真实存在的你。对么，诺拉，告诉我。”
    “你也承认了是一厢情愿啊。”少女的声音轻淡到近乎冷漠，“那你有什么资格抱着我？”
    月光洒进骑士如红宝石般美丽的眼眸里。而他的瞳孔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骤然扩大：“诺拉……”
    “今天是我多事了。”诺拉轻声，“怎么能强求一位神明，时时刻刻顾忌我的看法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入了西黎尔的心中。
    不管别的神明如何，他一直都在尽量尊重着她，理解着她。但现在他自己的作为，无疑是打了过去坚持准则的自己的脸——在她明确表示出抗拒的时候，他却仍然抱着她。
    然而爱情降临，燃烧在神明的胸腔之中。他真怕稍一松开手，她便真的如同泡影般消散，再也无法触及。
    他痛苦地将脸颊埋在她的发间，然而少女身上清幽的香气却撩/拨着他的鼻尖，让骑士的呼吸愈显急促。
    她刚才分明是在嘲讽他此刻的作为啊。
    金发的神明到底凭借着神性找回了一丝理智：“……对不起，诺拉。”
    他的双手颓然垂落，整个人跪倒在海水之中，波浪没过了他的喉结，拂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骑士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嗓音干涩而沙哑，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此刻诺拉已经后退几步，和他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她垂眸注视着他，唇角的笑意未达眼底：“如果你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那么我原谅你。”
    金发青年抬起眼睫，眸光中流转着波光和月影：“我是在为我的倨傲而道歉。”
    “我为我高居神坛却奢求爱意而道歉。”
    “我为藏在这血肉深处的优越感道歉。”
    “我为刚才的无礼冒犯而道歉。”
    “我为身为神明的局限而道歉。”
    “我为曾经对你施以神罚而道歉。”
    “我为回溯时间而道歉。”
    “——尽管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说出来。”
    “说出来有什么用。”
    诺拉转身就走，她经历的痛苦比高高在上的“道歉”要真实得多，而如果这道歉是为了得到她，那就显得更可笑了。
    西黎尔并没有这么想。
    他的确希望有幸能成为她的伴侣，但如果不需要爱情或者和其他人在一起是她的想法，他会尊重她。
    他唯一的祈愿，就是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他愈发感到曾经的自己是何等的罪恶，竟让一个圣洁而单纯的灵魂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但现在的她反而更吸引着他，这又更令他感到痛苦。
    金发的骑士跪倒在海水当中，注视着白裙的少女远处的背影，红宝石般的眼眸失去了光彩。
    这时，忽然有一阵戏谑的笑声响起。
    “你可真蠢啊。”
    西黎尔起身，看到人鱼的身影从礁石后游出。
    “塞维乌斯，你都看到了？”
    人鱼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如果是我，刚才就会吻她。”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西黎尔冷冷地说。
    ☆、50
    从海岸线回去时, 诺拉忽然注意到雷吉诺德和艾莉卡的身影悄悄消失在树丛里。
    这不由让她想起了一个剧情。
    在原书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