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处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 他极迅速的伸手, “换纱布。”立马就有干净纱布递过来。
屋中烛光明亮似火, 照的是床榻上的人, 面色越发苍白如纸,唯独他那一双淡色眼眸, 神采依旧,似比往日里更为夺目。今日之势已经有所料,他心神安定, 腿上传来的疼痛仿佛毫无影响。
终于,华大夫点点头, 让身旁的徒弟给他擦去脸上汗珠, 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看向床榻上的人, 目色平静, “王爷, 且再忍一忍。”
“嗯。”李燕沉轻轻点了头。
外头不知如何了。
昨夜他曾叮嘱月婉万事不要理会, 但依照着她的性子,只怕是拦不住她的。
算来算去,也只有那杯茶中让人暂时睡过去的蒙汗药, 方才能制止她。
想来这个时候,她也已经安睡了过去。
外头嘈杂声越来越响,他轻抿了有些干涩的唇,方开口,“华大夫,还要多长时间?”
华大夫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曾被外界所动,“最快还要一个时辰,王爷,您再坚持一个时辰。”
“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李燕沉眼前一幕幕浮现出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的母亲,那个总是会担忧看着他,告诉他便是天皇贵胄,这一辈子每个年龄都该有每个年龄的模样,他是孩童,那他就该与伙伴嬉戏打闹。
背负责任,应该是长大以后该做的事情。
从他会握笔写字开始,就注定了无法同她期望的那般长大。
他的母亲,总是这样,明明身处皇宫,却总是会说出些天真可笑的话。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安稳在深宫度日呢?那么多女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仿佛她是仇人。
后来,她真的死了。
她死的那一天,红墙绿瓦都挂了雪。
人人素衣哀灵。
他站在棺椁前,也想要同她期盼的那般,大哭一场,而后她便能起身来哄。
可是没有,就算眼泪流干了,她也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过来。
王肆站在院门处,看着已经被制住的小赵公公,他挺着背,面露笑意,“小赵公公,今日多有得罪,日后王某必定向你赔罪。”
他抬了抬手,“白统领,请小赵公公和各位大人,屋中喝茶。”
“是。”白泽点了头,就准备押着这些人入外院喝茶去。
小赵公公面若寒霜,看着王肆大声喝道:“王肆,这是欺君之罪,岂是你向我赔罪便可。圣人龙颜大怒,尔等皆脱不了罪!”
王肆充耳不闻,“各位大人请吧。”
将骂骂咧咧的小赵公公一行人送走,去外头清点人手的白河终于回来,“王公公,外头的人手也都已经制住。”
白河心情并没有放松,“只是怕撑不了多久,宫中就会知晓府上有异动,到时候又会派人来。”
“无妨。”
“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撑住。”
*
月婉只觉得头晕眼花,脑海中的思绪混乱的像是一团浆糊。
她想要起身,却因为头疼而跌回到了床上,她无奈的唤着,“玉竹,玉竹。”
外头是忙碌的人仰马翻,嘈杂不已,过了片刻,方有人入了屋,是玉竹,带着几分急色端着汤碗过来,“姑娘,你醒了。”
玉竹扶她靠在床头,端了汤碗搅动着里头褐色药水,“姑娘先喝药吧。”
月婉忍着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喝了小半碗药,终于觉得好些了。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还有外头突然来的禁卫呢?”
她挣扎着想要掀开被子下床。
玉竹忙拦着她,“姑娘,你先别着急,先把药喝了,你先前晕了过去,可吓坏了奴婢们,这是华大夫开的安神药,你先喝了好不好?”
月婉只觉着此刻的内心仿佛是有一把火在烧,烧的她五脏六腑好像都快要燃尽成了灰烬。她明明浑身还是软的,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玉竹给推开,“我要出去看看。”
她推开了门往外走,外头天色已经黑了,被布置着治病的院子连一盏灯笼都未曾点,漆黑一片,明明为了今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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