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霆没有见过那样的施宜。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碧寒山庄。因为这里是别墅区，家家都有私家车，所以五公里以内没有公交车和出租车。
    她就沿着来时的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张霆试着去拉她，跟她说话，施宜面无表情，不理不睬。
    施宜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不断的充斥着魏守当初跟她说过的话，每一句都被魏守刚刚和陈语晴的对话击打地片甲不留。
    她知道自己该去质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当作陈语晴未长大期间的玩物。可是施宜不敢，她从小经历过太多太多被夺回的事情，她怕面对魏守直接而残酷的回答，更怕面对魏守对她的虚情假意。
    “我们成年就会订婚啦！”
    “阿守哥哥说会等我的！”
    ......
    以及那句对他们结婚的回答。
    “等你长大再说！”
    没有拒绝，就说明他把他和陈语晴未来在一起这件事，已经列入他的计划。
    施宜捏着的指甲狠狠地刺伤了她的手掌，她早该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果不是张霆带她来，她连碧寒山庄的大门都进不了。
    张霆沉着脸跟在施宜身后，看她漫不经心地走着，随时要被绊倒的模样，心里起了一团无名的火。
    “施宜！”他一把扯住施宜的胳膊，可看到她红通通的双眼，刚要点醒她的严厉斥责，在嘴边转了个弯，“我带你过来，我要负责你的安全！”
    张霆打了外公家司机的电话，请他帮忙送一程。
    施宜感觉到脖颈凉凉的，抬头一看，下雪了。
    青源市的雪来得有点慢，可寒意却不温柔，它们迫不及待的从天边钻了出来，砸在了她的身上。
    张霆听到了施宜回来路上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她说，“下雪了。”
    她脸上有些许兴奋，眼底却一片荒凉。
    张霆是把施宜送到饭馆门口的，可晚上放心不下再去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了。
    张霆询问老板她的去向，老板一边擦桌一边道，“施宜今天状态不好，点菜点错了好几次，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张霆谢过老板，走了没多远，却在便利店门口看到了喝啤酒的施宜。
    她买了一扎啤酒坐在店外的长椅上，外面还下着小雪，行人都在匆匆赶路，只有她坐在哪儿一口一口的抿酒，双颊绯红，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被风吹的。
    张霆走过去，坐在了挡风口的位置。施宜抬眼看见是他，笑了一下，“这两天就能把钱还你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钱。”张霆一把按住她要继续拿酒的手，“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施宜甩开他的手，“啪”地一声又开了一罐，然后指了指剩下的两罐，“我请你喝酒，不要钱。”
    张霆摇摇头，施宜左手托腮，伸出右手手指摇了摇，“啧啧，居然还有滴酒不沾的人。”
    “我的上一任继父特别爱喝酒，他说喝酒暖和，心里暖和。”
    “喝醉了更好，喝醉了样样舒坦。”
    “可是他不知道他喝醉后性情大变，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到我和...那个女人身上。”施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喝了两口酒，张霆拦都拦不住。他伸手去抢，施宜便对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他无从下手。
    “每次酒醒了又跟我们抱歉，加倍的对我们好。可是我实在忍受不了他醉酒后的殴打，我忍不住逃了。”
    “然后他死了。”想到这施宜嘲笑般的开口，“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张霆当然不知道。
    施宜缓缓开口，“他是在找我的路上死的。没喝酒，天黑了看我没回来，他着急着出门找我，然后掉进了沼气池了。”
    “你知道沼气池吗？农村里才有的。”
    张霆点了点头，回应她，“知道。”
    其实不用张霆回应，她也会自顾自的说下去。她有太多不堪的过往被埋在心底，她不知道跟谁说，喝了酒，就当说个故事吧！
    施宜讲了很多，她的母亲作为第叁者介入别人的家庭，生下没有户口的她。因为是女孩，她的生父不要她。她跟着母亲遭遇了太多白眼和苦难，作为拖油瓶，也被最亲近的亲人所厌恶。
    “你知道那个女人跟多少人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