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头一次逛大观园一样,好奇又忐忑。
傅枳实不喜被人打扰,带初羡去了二楼西角包厢。
槛窗洞开,烟雾在指缝间缠绕。
外头霓虹绚烂,无边的灯火绵延成一条条线,很近,又似乎很远。
还是他和姜叙他们常订的包厢。店长亲自接待的。
他只要了一份云吞面,便把菜单推给初羡。
初羡垂眸看一眼菜单上头的数字,顿时心惊肉跳。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她连一碗面都吃不起。
她和傅枳实之间究竟隔了多少?
一辆车?还是这一碗云吞面?
傅枳实见小姑娘犹豫不决,以为她难选,当即替她决定:“给她也来一碗云吞面。”
店长立在一旁,温声询问:“就这些吗?”
这还是傅公子头一次点这么少的东西。
“就这些。”傅枳实随意地靠着椅背,声线懒洋洋的,浮在暖流里,悦耳动听。
店长旋即就问:“今天是平安夜,傅先生不来点酒?”
傅枳实:“今个儿就不喝酒了,等会儿还要送小姑娘回去。”
店长颔首,“那二位稍坐,面马上就来。”
服务员送来几样小食,盛在漂亮的竹制餐具里,瞧着很是精致可口。
傅枳实剥了几颗花生,花生壳悉数堆在桌上。
初羡深觉自己可能真的有病,傅枳实剥花生她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马上就元旦了,你们放假吗?”男人剥了几颗花生,随后停下,转头品起了茶。
檐外听雨特供的金骏眉,茶香四溢,入口甘醇。
初羡可怜地说:“实习狗是注定没有节假日的。”
“你真不该想不开学医的。”但凡换个专业,她也不至于会这么苦逼。
初羡低头盯着杯子里清透的茶水,嗓音压得尤其低,“我没得选择。”
这话是小姑娘第二次说了。一遍或许是开玩笑,这第二遍可就惹人沉思了。傅枳实听得出来她学医的初衷并非因为喜欢,而是迫于无奈。所谓的“小时候看多了《本草纲目》,长大了就想学中医”纯粹就是借口。
果然每个成年人的背后都藏着那么一个故事。
不过显然,他此刻全然没那个心思去窥探一二。一个隔了好几届的师妹,他还不至于会那么闲。
男人端坐着,以长者的口吻告诉她:“人生的本质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人人都可选,关键就看你怎么选。”
是这样吗?
初羡觉得不是。上天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一个人选择不了他的出生,就像她。
可她也不至于会跟傅枳实辩驳。除却师兄这层关系,他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一位老师。反驳老师总归还是不礼貌。
“没有在教育你,只是客观陈述我的看法。”他早就脱了大衣,单穿一件石墨色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半截白皙漂亮的锁骨。
他挽起衣袖,手臂线条流畅而利落,坐在暖意融融的灯下,冲她微笑。
初羡被他的笑晃了下眼睛。
这一刻的傅枳实是温柔的。眼神平静得仿佛是一面澄澈的湖水,是温柔本身。
温柔真是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特质,不是温声细语慢条斯理讲话,而是不给别人任何一点难堪的机会,十分自然妥帖地同他人相处。
世间情动,不过一眼,不过一个人。
这碗云吞面和傅枳实的人一样精致,云吞晶莹剔透,个头硕大,面条顺滑弹牙,富有嚼劲,就连葱花都撒得比别处好看。
味道自然也是极好的,就是分量不太足,初羡一个女孩子吃都嫌少。
一男一女在平安夜一起吃宵夜,总是容易惹人想入非非。可初羡却吃得心无旁骛,坦坦荡荡。
云吞面可口,分散了她大部分注意力。
见小姑娘一口不剩地吃完,傅枳实叫来服务员又给她上了一碗。
她也不知道拒绝,埋头卖力吃。
待小姑娘将两碗面条搜刮干净,对面的人方不疾不徐地开口:“你是第一个来这里吃两碗面的人。”
初羡:“……”
这是嫌弃她吃得多了?
初羡老脸一红,耳根发烫。
会来檐外听雨吃饭的个个都不缺钱,有钱人吃东西尝个滋味就够了,谁会讲究吃饱?
“我饿了。”初羡声细蚊蝇,小声解释。
她是真饿了,在转战朵爱酒吧之前,舒大小姐在西子人家还定了桌。满满一大桌的美味珍馐,可她愣是没什么胃口,几乎没怎么下筷。这会子倒是饿了,两碗云吞面直接就下肚了。
男人禁不住笑起来,柔声安慰她:“能吃是福。”
初羡:“……”
他最缺的那点东西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
是烟火气,在这尘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没有,他好像永远浮在云端,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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