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享受!”
“油腔滑调!”林教谕敛起笑容,伸手就赏了林大山一个板栗子,林大山捂着头哀嚎不已。
“爹,你总跟我说当年不应该打容长手心,还说宋齐宽惹人在先,是你自己没弄清楚就将容长手心打烂了,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乱打学生了,怎么您就不长记性呢,我可是你亲儿子,再打我头都扁了!”
林教谕微微一笑,手指屈起照着林大山的脑门又弹了两个脑瓜崩,“话这么多,早晚有一天老夫将你舌头给拔了。”
林大山调皮的吐吐舌头,谢行俭忍俊不禁的笑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我年轻稳不住性子,被宋齐宽轻轻一挑衅就跟人家打了起来,现在回头想想是越想越好笑。”
“说起这个宋齐宽,我在会试场上还碰上他了。”
林大山夹了一块辣干牛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他好像投奔他姑父家去了,听他堂弟宋齐周说,宋齐宽的姑父在庆州小有名气,因而已经帮他谋了差事,大抵等殿试结束后,宋齐宽就要去庆州上任。”
对宋齐宽的事,谢行俭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当年宋氏兄弟针对他的事,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只不过听林大山提起庆州,谢行俭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
如果他没记错,前年他们一家刚搬进状元府时,罗棠笙招呼了一群闺中好友上门玩,中途有一个姓薛的女子出言不逊惹哭了罗棠笙不算,还跑到他面前上演美人计,这女人的夫婿好像就是庆州的官。
“我记得庆州有大户范氏,不知宋齐宽投靠的可是这家?”谢行俭漫不经心的问。
“对对对!”
林大山抹了把油汪汪的嘴,道,“正是范氏,这范氏可比当年替考被流放的万氏一族要兴旺,范氏不是庆州的土著百姓,可谁知,短短几年之间,范氏愣是将庆州打造成了范州,你随便拉几个人过来,十有八.九都是范家的奴才。”
“范家家大业大,宋齐宽既然投靠了他们,以后怕是前途无量。”谢行俭轻笑一声。
“谈什么前途!”
林教谕重重掷下酒杯,愤而冷哼道,“范氏靠养家奴贩人起家,用的都是无良知没人性的脏银子,跟着这样的人家以后有什么好前程,便是有三分血性的人进了范家也会沦为畜生,何况压根就没骨头的宋齐宽。”
因为林教谕对范氏厌恶至深,第二天谢行俭就从翰林院找出庆州的地志资料。
书上记载说庆州土地贫瘠,非常缺水,农作物生长极为困难,为了活下去,很多老百姓会将生下来的女孩子卖到大户人家换口粮吃,这样的大户人家以范家为首。
至于卖给范家的女孩子都干什么,书中没有详细记载。
谢行俭合上书,命下人喊来几个庆州籍贯的翰林官,问了一些有关庆州范氏的传闻。
“卖身葬父,卖女娶媳这类的事在庆州是百姓司空见惯的事,就连下官的两个姐姐,才五六岁就被爹娘以十两银子卖进了范家做奴才,去年下官花了十倍的银子才将二姐赎出来。”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愣是说红了眼眶。
底下另外一位庆州籍的翰林院向青年投去羡慕的眼神,哀哀道:“你能赎回一个算好的了,可怜我妹妹命途多舛,不知被范府的人卖哪儿做妾去了,也不晓得现在是死是活。”
青年眼中微微泛起泪花,拱手对谢行俭道:“庆州重男轻女尤为厉害,平常百姓家里生了女儿后多半是要卖出去的,不卖只能等死,庆州的穷人连田里的蝗虫都吃,而那些富贵人家,却手握权势,将穷家女儿教养一番后变卖成妾室歌妓,随后送往各地讨好权贵从而替族人谋官……”
“我小妹今年才十三岁。”另外一个翰林官啜泣起来,“下官本想衣锦还乡接回妹妹的,可惜,下官手上银钱不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府将小妹的卖身契给了旁人。”
谢行俭袖子底下的手悄无声息的攥紧,面上却云淡风轻:“明知姐妹进了范府就难有出头的日子,你俩为何不进行劝阻?庆州穷慌至极,你俩却能一路披荆斩棘考进翰林院,想必家中爹娘为了你们读书花了不少银子吧?”
两个翰林官吓的噗通一下跪倒,手心里冒汗,大声道:“爹娘盼着下官高中,卖姐姐的事,下官人微言轻,阻拦不了啊——”
“是啊,大人。”
旁边的翰林官猛磕头,抖着嗓子道:“庆州卖女跟卖菜一样,下官是读书人,倘若阻拦爹娘卖了妹妹,下官的书就读不成了,一家人都要等着挨饿受死,下官想上进些,无非是想高中后让家里过的好点……”
这话听得刺耳,踩在亲人的脊梁骨上往上爬,良心不痛吗?
挥退两人后,谢行俭闭着眼在屋里静默了很久,直到太阳下了山归西,他才慢慢起身准备往家走。
自从升任了翰林院掌院学士,谢行俭已经习惯了夜幕降临后再离开翰林院,今天因为庆州的事,谢行俭心里堵的紧,遂在翰林院留到月上梢头才关门。
一出门,发现另外一位掌院学士卢长生定定的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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