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绿容呆愣愣的脑袋有一瞬间抬起。
唤作“油家的”的男人慢吞吞的站出来,高深说的没错,此人身材矮矮胖胖,站在那缩着脖子低垂着脑袋,乍一看就是一个老好人。
“小人在,公子可是有事吩咐?”油家的瓮声瓮气的问。
谢行俭懒得和他废话,促狭道,“绿容腿都断了,你还不上前安慰安慰她?大半夜很难找到好的大夫,一不留神,她这条命可就要搁这了!”
中年男子鼻息加重,微低着头不去看地上惨无人样的绿容,绿容同样低着头,毫无血色的嘴唇不断呻.吟。
“咳…咳…”中年男子嗓子中似乎有一口浓痰上不去下不来,不停的咳嗽,说话声音沙哑的就像是常年抽旱烟的烟嗓,“小人愚笨,没明白公子的意思……”
谢行俭睫毛动了动,招呼高深上前,高深将怀里的伤药摊开,摆放到中年男人跟前。
“瞧瞧!”谢行俭笑道,“熟悉吗?”
中年男人呆呆的点头,粗着嗓子道,“这是小人给高深兄弟的。”
哟,谢行俭玩味的挪挪身子,单手抻着下巴细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人,他当年在大理寺帮周大人审问了不少犯人,今个还是头一遭遇上这么诚实的人。
中年男人确实平平无奇,抬头纹很重,一双细小的眼睛布满血丝,黝黑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尖尖的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怎么看这人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谢行俭定定看着中年男人,神色复杂,默了半晌,他才问起关键问题。
“你和绿容认识?”
“不认识。”中年男人矢口否认。
谢行俭逼问,“既然不认识,那你送她伤药做什么,你可知她为何断腿?”
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的答:“小人确实不认识绿容姑娘,不对,是不熟,小人和绿容姑娘只见过一面,那次小人夜间如厕崴了脚,巧遇守夜的绿容姑娘,她好心搀扶小人回了院子,小人感激在怀。所以当汀红姑娘过来喊高深兄弟去给人治伤时,小人一听受伤的是绿容姑娘,当即也没管太多,就拿出伤药给了高深兄弟。”
得!
高深之前举报这人和女人深夜私会的事,如今,直接被他寥寥几语就给挑明解释清楚了。
谢家的小厮和婢女住的院子都在一处,中间隔了一道篱笆栅栏,茅厕正好就建在栅栏附近,两方下人起夜碰上是难免的。
中年男子的话看似□□无缝,但谢行俭就是觉得有问题,可到底问题出在哪,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绿容失血过多,若再不医治,怕是性命难保,谢行俭想了想觉得绿容还不能死,便叫上两人将绿容抬出去医治。
主院里一片寂静,隐隐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屋外暑气灼人,室内众人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绿容抬出去后,地上露出的血迹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昏暗的烛光下,鲜红的血水泛着瘆人的亮光。
谢行俭微微掀动嘴角,“家奴盗窃,兹事体大,如今人证物证在此,且绿容已经认罪,倘若我将她送去京兆府,你说她还能出来吗?”
中年男子悄悄握紧拳头,突然扯动厚厚的嘴唇,哑声道,“公子网开一面,饶过绿容姑娘吧——”
谢行俭轻讽的笑了两声,他倒要看看此人如何说服他,且还不惹一身骚。
☆、【一更】
中年男子一脸苦大情深:“公子, 绿容姑娘如今已经断腿, 已然是个废人了, 送去京兆府肯定了无生还,这么做未免太过…狠毒…”
谢行俭微一敛神,不疾不徐道,“狠毒?暂且不提你一个下人这般议论主子的不该, 你可知她撕毁了大理寺的庆贺文书,此事若是被外人知道,我谢家一家能幸免?”
中年男子肥厚的嘴唇蠕动, 却未及一言。
“对。”谢行俭盯着中年男子的脸色, 自顾自的笑起来, 半晌才收住, “我早就对绿容起疑心了, 所以才让居三在她进书房后,故意告诉她庆贺文书放在什么地方,目的就是想让她露出狐狸尾巴,可惜啊可惜,好好一个妙龄姑娘,这辈子没了腿…”
中年男子呼吸更加粗放,急促道,“是公子害绿容姑娘断了腿……”
谢行俭脑门抽线, 他还以为面前这人是个厉害人物呢,不成想说话这么无厘头,即便是他敲断了绿容的腿, 那又如何?
谁让她卖身给了他,他这个主子教育下不听话的奴婢还能有错?
再说了,偷窃在本朝是大罪,更何况,绿容偷得是他为大理寺写的庆贺文书,且她还张狂的撕毁了证据,如此他将人送去京兆府,可谓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现在愿意跟面前这人浪费时间,无非是绿容的嘴很难撬开,他得换一个人试试,看能不能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中年男子似乎很无畏,高深过来了一趟,说绿容疼得厉害,问谢行俭要不要给她上一些止血药。
谢行俭觑了一言中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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