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义捧着碗走近一看,嗬,好家伙,谢长义自诩一把年纪学堂虽然没有踏过一步,但好歹这几年都在读书认字,怎么儿子现在写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谢长义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字看,越看越觉得头晕,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真的是字吗?
“爹——”
谢行俭甩开笔,抬头扬起一抹八齿笑容。
烛光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打在谢行俭脸上的阴影格外的瘆人。
谢长义端面条的手抖了抖,顾不上琢磨字,呐呐道,“小宝,这么晚了还练字啊,爹下了面条,赶紧吃点……”
谢行俭:“爹。”
“哎!”
照顾到今夜儿子当着众多举人的面出糗的脆弱心灵,谢长义这声答的特别响亮。
谢行俭乖乖的坐下嗦面条,吃了一口后,很平静的抬眸,“爹,我不是在练字……”
谢长义心里噔的一下响,不是练字,那是干什么?
“作画!”
谢长义脚一崴,还好扶住了桌脚,他定定的瞥了一眼桌上乌漆麻黑的画,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小宝不仅唱戏不行,连丹青一术也……
吃了夜宵后,谢行俭瘫在椅子上,一双失神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屋顶。
谢长义过来催睡觉催了两回,谢行俭嘴上应的好好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像是黏在了椅子上一样。
直到更夫敲梆子提醒已经过了亥时,谢行俭这才有了反应。
他挪挪屁.股,艰难的抖着发麻的双腿来到床前,床上放着郡守府下午报喜送来的新制举人冠袍。
谢行俭五指在冠袍上摩挲,冠袍绣工卓越,金丝线勾勒的花纹栩栩如生,预示着举人前程似锦。
谢行俭微微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今晚到底是跟谁置气。
他现在是举人了,十六岁的解元天底下可没几个,不就是唱歌不好听,作画不好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无完人,他年纪轻轻就高登榜首,如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被取笑了又如何,以后在官场上被嘲笑的事多了去了,他现在搁这怨天载道显得太没格局。
谢行俭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想通后,立马打水洗漱。
谢长义见对面的灯火终于熄灭,发出了一声来自老父亲的长长叹息。
小宝这孩子啥都好,只不过这条读书路走的太顺畅,如今是一点挫折都受不得,今天发生这样的事,要他这个当爹的说,就该多碰上几回,不然日后当了官,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那岂不是就成了那种只能听拍马屁的草包官了么?
夏风一吹,浓密的云朵将皎洁的月亮归还给天空,迷离的月色洒进小院,透过窗台,幽幽的凝视着床头那身举人冠袍。
*
第二天早上,谢行俭还没睁眼呢,外头唢呐欢闹声就钻进了耳朵。
“小公子,”居三推开门喊,“郡府衙门那来人了,快,您赶紧起来!”
谢行俭昨夜睡得晚,猛然听到郡府衙门来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
他慌里慌张的爬下床,问居三,“来多久了,怎么你不早点喊我?”
居三道,“老大爷说您昨夜睡的迟,不让我打搅您。”
老大爷就是谢长义,居三进了谢家后就这么喊谢长义。
“我爹他人呢?”谢行俭换好举人衣裳,边束发带冠边问居三。
“老大爷在前头招呼官爷呢,问我您什么时候能出去?”
“快了快了。”谢行俭转身去旁边耳房洗漱,一番手忙脚乱后,赶在衙门官差催促前,去了郡守府。
一路上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笙歌鼎沸,气势丝毫不输给会试的琼林宴。
一大清早,街上看热闹的人不少,谢行俭身为解元,林邵白身为亚元,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身上统一穿着举人规制的艳丽长袍,举止风流倜傥,言笑晏晏。
鹿鸣宴开在郡守府,主持鹿鸣宴的正是之前想将女儿嫁给谢行俭的穆勒穆大人。
穆勒呆在平阳郡郡守位子上已有六年,前两年因为政绩不好一直没挪窝,今年应该要动一动了。
今年的学政大人是京城礼部调来的,姓李,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谢行俭在京城见过此人,听旁人说,李大人为人公正廉明,唯一让外人说道的便是他的强迫症。
谢行俭被迎进宴席后,望着桌上成双成对的菜肴,就连摆盘方向都是冲着一面,他心想这应该是李大人的意思。
鹿鸣宴讲究边吃边说,谢行俭是解元,单独开了一张小案,桌子设在穆勒和刘大人的右下首。
林邵白等剩下的四名经魁,两两坐一案,分别安在左下首以及谢行俭的下方。
其余的举人则三五一案,没有定数。
谢行俭坐下后,立马就有人举杯道贺,谢行俭一一回礼。
郡守大人穆勒和刘大人姗姗来迟,行礼落座后,陆续有仆人上前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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