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你院试一甲第三啊,你要是乡试都考不中,那咱们府岂不是……”
谢行俭没继续往下说,他原本想说全军覆没,但如今是科考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太好。
林大山感慨,“院试哪能跟乡试比,平阳郡两千左右的秀才,禀生秀才大抵也有两三百,我虽也是禀生,可像我这般大的秀才,一举能考上举人的,少之又少……”
林大山说的是事实,年轻秀才考上举人的真的不多,不过世事难料,以后的事谁清楚呢?
贡院旁开了小门,谢行俭几人过去时,发现两边已经排了长队。
他们来的算早的,等了一会儿,几人就拿到了乡试文籍。
文籍正面印刻的是他的个人信息,很简易,左上角画了一张简笔头像,人物模样乍一看不太像他,不过细看,眉眼处有他的影子,尤其眼睛画的最像他,连他右眼睑下方的小痣都点上了。
看来贡院的画手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呐。
画像旁边列出了他所在的谢氏一脉三代人名,以及出生地等内容,最显眼的是中间一行字,大致意思说他是当地院试案首这类的话,为了让后日贡院搜身的官爷看清,这行字还特意放大加粗了。
文籍背面标注的是注意事项,谢行俭着重看了这页,贡院将秀才们能带进去的东西都做了标注。
巧合的是,上面还特意写了鸡蛋篮子里不能掺稻糠,否则当场没收。
上面的奇葩规定还有很多,不过让谢行俭最为惊喜的是,贡院每天日落酉时,会有官差送洗漱水过去。
谢行俭静静的将文籍叠起收好,暗忖有这条就够了。
八月天,热的慌,乡试牢房窄□□仄,如果仅凭他带的那点水过活,这不是要了人命么?
有了洗漱水,虽说衣裳不能换,但能擦擦身子,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
八月初九,几人包括谢行俭都没有再看书,上午在房间里收拾好下场要带的一应物品。
到了下午,谢行俭没有像别的秀才那样出去会友,吃了中饭后,他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临近傍晚,谢行俭醒了过来,吃晚饭时,魏氏兄弟过来蹭饭。
两人头一回考乡试,都有些紧张,在京城时,谢行俭是他们的主心骨,所以他们想着,与其在屋里瞎琢磨,还不如找谢行俭谈谈心。
魏氏兄弟这趟来郡城,各自带了自家爹,和谢行俭一样,没去住吵闹的客栈,而是在谢行俭租住的小院子旁边找了一间院子。
饭罢,三人聊起今天的乡试秀才们,魏席坤道,“下午我跟堂哥去客栈找其他同窗闲聊,行俭,你猜我看到了谁?”
谢行俭笑,“你这么问,左不过此人是我认识的人,且也是来参加乡试的。”
魏席时点头,“我看到了吴子原,不止有他,还有之前与咱们在县学撕破脸皮的宋齐宽。”
偶遇吴子原,谢行俭不觉得有多稀奇,吴子原喜欢往人堆里扎,魏氏兄弟两人下午去的客栈是郡城中最大的客栈,里头住了不少下场的秀才,吴子原在其中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宋齐宽……
谢行俭表情凝住,“我记得三年前,宋齐宽他院试没中……”
“嗨!”魏席坤道,“院试三年考两回,你忘了去年和今年平阳郡都有院试么,宋齐宽今年过来乡试,想必去年考中了秀才。”
“够拼的啊……”谢行俭怅然道,“才考上秀才就过来乡试,心中大概是有把握。”
“他有没有把握我不知道,”魏席时嘴角勾起,似有轻嘲,“虽说那一回我们和他闹了场不愉快,但咱们终归都是雁平县学的同窗,我和堂哥见到他,好歹对他行了礼,嘿,他倒好歹,眼睛一斜,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去,还对着吴子原点头哈腰起来,气死我了!”
一旁的魏席坤听了,忍不住插嘴,“宋齐宽应该和吴子原搭上了,小叔你得小心点,依我看宋齐宽的态度,他对当年被林教谕鞭打的事,应该还耿耿于怀。”
谢行俭蓦然回想起他和宋齐宽被林教谕责罚后,有一回宋齐宽站在枯树走廊下看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阴恻恻的……
谢行俭顿觉头皮发麻。
魏氏兄弟又说了些最近听来的小道消息,无非是秀才们凑一块猜今年的主考官、学政官都有谁,再有,便是胡乱推测今年乡试会考什么。
让谢行俭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打听他的消息。
魏席坤道,“不止讨论小叔一个人,其他府的禀生秀才都被大家拿出来说了,都在猜谁会是下一个乡试解元,近两天,连郡城的赌坊都在押你们。”
谢行俭惊讶,“你俩不会往里面投了银子吧?”
“那可不!”
魏席时猛地拍桌子,道,“我押了你五十两,行俭,你若是中了,我这五十两可就赚发了,至少翻十倍。”
谢行俭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劝诫道,“此事不可再有,赌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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