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干人,一双由岁月沉淀的鹰隽老眼在儿孙身上扫了扫,再看小丑模样乱跳的刘氏,摇摇头,老爷子一想到儿孙,下一瞬眼中隐藏的怒火湮灭全无。
“错过这村未必就没这店。”谢老爷子忽然开口。
“这话咋说,爹?”谢长忠纳闷。
“这一次谢有根安然无恙的处理好赋役的事,许是他幸运。”老爷子瞧见长子低着头不语,暗忖长子难道和他媳妇一样怪上了二房?
“孝哥儿——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个没心眼的人,这次的事怪不着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俭哥儿,还小,你们别总把人想的太坏。”
谢长忠暗自点头,他家谋算村长的位子这件事,二房是不知情的。
他和他爹原本想着利用谢有根心软的性子,让谢有根将这次去河间郡赋役的辛苦路掰开给村子里的人看,到时候村里的人起哄不去,等官差发火拿人的时候,再由他这个村里唯一的秀才出面平息,告诉这些起哄的人,这次赋役是不去也得去。
这样一来,他不仅在官差面前薄的了好颜面,谢有根那里也会欠自个一个人情。
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孝哥儿这个二愣子戳破了局。
谢长忠心里明白,怪不了二房,谁让他没和二房先通气呢。
“爹。”谢长忠道,“您接着说。”
谢老爷子点点头,伸手招呼谢长忠身边的二儿子谢行文上前。
谢行文头戴纶巾,长相隽秀,身穿青灰长衫,腰上绑着黑色腰带,他是谢家孙子辈唯一一个在县里读书的,也是谢家吃穿用度除了谢老爷子外用的最好的。
谢行文上前,喊了声,“爷。”
“好孩子。”谢老爷子摸摸孙子的手,面露慈笑的问,“当年你们哥三只你一个耐得住性子,能在学堂板凳上坐下去的。如今读了几年,不知你夫子可与你说过你何时能下场应试的事?”
谢行文去年过了县试,府试没过,书院夫子让他接着酝酿充实学业再说,因此今年的科考,谢行文没有参加。
谢行文环顾一家子突然屏住呼吸,注视的目光,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夫子说我的学问比之去年要好上许多,明年下场应该是无碍的。”
“好——”谢老爷子‘好’字还噎在喉咙里没出来,却见刘氏一拍大腿,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我就说嘛,去年是时运不济,哎哟,我的宝贝心肝文哥儿,夫子的话意思不就是说咱文哥儿明年必中嘛,啊?”
说完刘氏还用得意的眼神瞟向谢长忠,一副“看吧看吧,我给你生的儿子会读书。”
“要你嘴快!”谢长忠瞪了她一眼,刘氏讪讪的捂住嘴,退到一边。
谢老爷子僵住的老脸这才缓过来,可被刘氏这么一惊一乍的打断后,老爷子到嘴边的话愣是搞忘记了,只得干巴巴的拍拍孙子的肩膀表示欣慰。
“二弟明年中了秀才,咱们家就是一门双秀才了。”谢行敬若有所思,“到时候我想咱们村的村长之位必是爹的囊中之物了,儿子给爹提前道喜。”
说完,谢行敬笑嘻嘻的朝着谢长忠拱手恭贺,谢长忠挺了挺胸膛,抿嘴笑着受了礼。
谢老爷子身子一激灵,长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对对对,他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
“敬哥儿这话在理。”谢老爷子稳住心绪,“当年有根家当了半年的村长,长忠就考上了秀才,我抹不开老脸去族里闹着让长忠上位。诶,拖了这么多年,如今只要咱文哥儿考上了,族里自会将村长之位奉上。”
......
第二天,天边冒出鱼肚白,谢行俭的大哥谢行孝背着鼓鼓的包裹与村里的汉子们一同赶去了城门。
吃过朝食,谢行俭背上小背篓,跟着他爹一起出门。
他爹照常去田间巡逻,他则跟着山娃吆喝来的一帮小孩子去山脚挖野菜。
五六月,林水村上下一片绿色,有香喷喷的槐花,铜钱大小的榆钱叶儿,气味浓郁的香椿苗儿,还有满山他叫不出名的野花野菜。
谢行俭举着他爹特意给他做的竹子勾,三节粗细不均的斗笠竹,打穿竹节,伸长足有三米多长。
竹子勾做法简单,粗的竹筒前段套上稍细的,接壤的部位锁上可滑行的竹篾钉,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钓鱼钩,收缩自如,不同的是竹竿的顶端不是鱼线,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倒钩。
谢行俭抻开竹子勾,轻轻勾一下,香椿的高枝干上就掉下一把香椿苗,勾了半盏茶的功夫,眼瞅着这块香椿都采光了,谢行俭扭了扭仰的快僵硬的脖子,一双小手不紧不慢的收拾好竹子勾。
脚下的草地上洒满了香椿苗,他蹲下身刷刷的将香椿苗扔进背篓。
“小宝——”隔老远山娃冲着他喊,“这边香臭菜多,来这边,快呀——”
“来了——”谢行俭边就着附近的石板将背篓背上肩膀边回山娃。
林水村的人喊香椿叫做香臭菜,可能是嫌弃它气味冲,附近的人几乎都不怎么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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