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布果伸出一个巴掌。
“什么?!”鳄齿歪过脑袋,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朋友,买卖两厢情愿,有的消息的确是很贵的!”布丁解释道,“其实,谈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五百,一分不能少!”
鳄齿偏头瞧着犀岩:“确定要听吗?要听的话,这钱就得你一个人来付!”
“当然!”
犀岩知道,这是自己无论出多大代价也不能够放过的机会。不过,这数目对犀岩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看看迎真和晴雨,不得不把指望放在了鳄齿身上。“可以借我点钱吗?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啊……,”鳄齿左顾右盼,“借出去了,不好意思……”
“别装傻,快点把钱拿出来!”迎真瞪着鳄齿吼了起来。
鳄齿偷瞄了一眼迎真,恰好与她刀子一般的目光的视线遭遇,相持了不到五秒,败下阵来。……赔本买卖真是一桩接一桩啊!鳄齿一边摇头,一边试着说服自己,……好在是借,不是给。
他嘴里嘟囔着,极不情愿地掏出一个小本本,主动替犀岩写下借款字据。等犀岩签字画押过后,鳄齿收好借条,才小心翼翼地从外衣的一个暗袋里摸出几颗绿豆大小半透明的宝石来。
在把钱递出去的最后一瞬,鳄齿突然收住,不再对两个消息贩子那么客气:“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消息不值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兄弟彼此瞟了一眼,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物有所值!”
收了钱,布果这才轻抚着两撇修剪齐整的白色小胡子,开始娓娓道来:
“相传,远古的冰封时期,天使山脉区间的某片高寒区域,有一个古老的种族和一类大型巨翼生物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久而久之,两个物种的灵性可能发生了某种相互感化,这一族人就能够和那种生物的远古血液化石——龙血石相契合,因此,他们才有了这个称呼——龙血族人。”
“龙血族人……”犀岩喃喃自语。
“龙血族人十分稀少,加上他们的聚居地异常偏僻,因此,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布丁说着,摸出两根烟来,递给布果一根,又开始到处找火柴。
“然后呢?”犀岩焦急地等着。
布丁终于在裤袋里找到了火柴。“我说到哪了?”
“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犀岩接道。
“是的,极少有人知道龙血族人的存在,所以说,他们是一股十分隐秘的势力。”布丁点着了烟,轻松自如的表情开始变得煞有介事:“但事实上,近些年来龙血族人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隐居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成长起来,成为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
听到这,鳄齿的疑心顿起。“难道说,北漠之舟那场混战的幕后主使就是龙血族人?”
两兄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为什么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鳄齿又问。
“没听说过并不等于不存在。”布果继续说道,“有很多事情,往往不是表面上的样子。时至今日,可以说,龙血族人的力量已经无所不在!”
“无所不在什么意思?”
“说句可能有些危言耸听的话,龙血族人甚至已经具备了把整个世界掌控在手中的实力!”布果指了指脚下,面色凝重。
“可是,既然龙血族人数量那么少,他们又怎么可能达到那种程度呢?”迎真好奇地问道。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布果回应,“一方面,龙血族人拥有过人的念力天赋,所以往往能够独当一面;除此之外,龙血族人又大都拥有残暴和穷凶极恶的天性,并且惯于使用种种威逼利诱的手段!”
布果口中的一字一句,铁钉一般扎在犀岩的内心深处。
“当然了,想要实现掌控世界这样的壮举,还有一个因素是极为重要的,”布果停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谁掌握了资源,谁就掌握了一切!”
“掌握资源?”迎真不解。
“刚才我说过,龙血族人拥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龙血石。”
布果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缓缓将烟雾吐出。“据说,龙血石这种东西可以大幅度扩充与其它矿晶发生共鸣的阈值,因此,它能够和大部分宝石发生频波共鸣,从而定位出宝石的位置。于是,龙血族人借助这个自身的优势开始暗中搜集龙血石,同时收买人心、网罗人才,因此,也就逐渐暗中掌握了相当数量的矿藏资源!”
大家恍然大悟,那样的话,北漠之舟那场混战的神秘幕后发起者就很有可能就是龙血族人,而争夺那件东西的目的,正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
“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犀岩突如其来地问道。
“找?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和龙血族人碰面的,之所以他们还处于潜伏状态,我推测,或许他们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鳄齿追问。
“这个嘛……我们暂时也无法明确。”布果有些含糊其辞,“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机一旦成熟,就会立刻天下皆知!”
布丁在一旁善意地笑着。“我看得出来,你们并没把我们说的话当作一回事,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本领已经足够自保了吧!不过,请牢牢记住我的一句话,就当作是赠送给你们的忠告好了:千万不要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万一你们真的遇到了龙血族人,不要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鳄齿高高扬起眉毛。
“跑!……跑得越快越好!”
离开贫民窟,走在平安大道上,四个人一声不吭。犀岩垂丧着脑袋走在最前,对热闹的街景视而不见,三个同伴就跟在他身后。
“你还好吧?”迎真忍不住凑上去问道。
“很好啊!”犀岩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亮出一副轻快的表情,“总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龙血族人!”
“恭喜你咯!”鳄齿皮笑肉不笑地说。
“恭喜?”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像你自以为的那样孤独。”鳄齿解释,那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苍凉。“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他又补充了一句。
迎真噗哧地笑了,望着犀岩。“他是说,你还是有些亲戚的!这倒也是,一些很厉害的亲戚!”
“随便了。……无论如何,我很高兴。”犀岩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悄然不见了笑容。
这时,晴雨走到与犀岩并肩,望着他摇头说道:“不!我看得出来,你一点也不高兴!”
“可是,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想法呢?”犀岩忍不住反驳。
“你的所有表现都告诉我,你和他们不同。”晴雨一字一句回应。
“怎么不同?……我戴着龙血石,身体里面就流着龙血族人的血!我和那些生性残暴的龙血族人有什么不同?”
听着犀岩自暴自弃地叫嚷,晴雨依然冷静。“不,你和他们不同。你之所以成为你,不是由那些与生俱来的部分决定,而是由你的选择决定的。……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你……真的这么想?”犀岩快速升温的情绪又很快平复了下来,“谢谢你这么说,……真的。”
像是有了什么主意,犀岩向晴雨伸出手:“晴雨,你不是有那种小木牌吗?就是你祈祷用的那种,……可以给我一片吗?”
“这个吗?”晴雨取出一片指头大小的木牌,递给犀岩,“你要它干什么?”
犀岩默默接过小木牌,去到道旁的矮树丛边,学着晴雨先前做过的样子,用手指在土里戳出一个小坑,把小木牌埋进坑里,双手合十默默念叨了几句。做完之后,犀岩呼出一口气,俨然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已经把过去那个龙血族人埋在这里了!从现在起,我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
水晶宫殿后方,永不冻结的百合花园内,雪景被斜阳映照得轻盈透亮。晚餐过后,苍皑圣座和四个年轻的大使围坐在无人打扰的石桌旁,一起饮用有助消化的白花茶,品尝鲜脆的雪莲果。
“怎么,这么快就想走,是因为苍皑很无趣吗?”
当四个人向圣座提出打算立刻动身前往南方的想法时,圣座举着微微晃动的茶杯,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怎么会!您把苍皑打理得那么漂亮!”迎真忙说。
“那……就是因为手握大权的女人令人生厌咯?”
圣座的自嘲打趣引起一阵小小的紧张,唯有晴雨依然显得不紧不慢:“恰恰相反,您的言行,已经改变了过去我对于性别的认识。”
圣座笑了起来:“其实,你们也给予了我不少对于年龄的提示。”
“您指的是什么?”
“年轻的心总是无法阻拦!”圣座轻轻叹息道,“去吧!你们几个,趁着这股年轻的势头,把该走的路和该冒的险继续下去,不要犹豫!这些经历会慢慢成为生命的沉淀,等你们到了我这把年纪,自然而然又会万事谨慎的。”
和几个年轻人近距离接触,圣座总算可以对年轻的使节们做一番细细打量。圣座深邃而灵落的眸光从桌旁的四个人身上逐一掠过,仿佛一眼就能洞彻人心。
目光从迎真那张粉嫩而率真的脸蛋扫过,圣座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再看到鳄齿的时候,圣座的眉心微微一皱,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圣座继续望向晴雨,短暂停留了片刻,她用心地点了点头。
最后,当圣座的视线停留在犀岩的脸上,她忽然怔住了。“你……”气度沉稳的苍皑圣座,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犀岩懵懂地回望着圣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圣座什么也没说,不多会,沉静的笑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好了,既然决定明天出发,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圣座让大家回去休息,却单独挽留住了晴雨。
※※※
圣座和晴雨两人踱步于花园中。花丛构成的步道被修剪得如同迷宫一般整饬,一道道盘绕着藤蔓的白色拱门正对着西方,垂日穿越其间,宛如一把金色的钥匙。
“这次出使南方,我有一个额外的小任务要交给你。”
“我?为什么是我?”
“我看得出来,你们四个都是善良的孩子。”圣座对晴雨展露盈盈笑意,“但在你们四个当中,你是最稳重和可靠的一个。”
“谢谢您的夸奖,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圣座看了看附近没人,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在你们几个当中,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就是那个叫犀岩的孩子。”
龙血族人——晴雨也是不久前才刚明白了犀岩的特别之处,圣座大概也是通过犀岩身上的气息感受到了这一点。
“是有一点特别,但只是因为他属于一种罕见的少数民族而已。”晴雨回应。
“我指的并不是他的血缘本身。”一丝疑虑从圣座的眉梢划过,“近几天来,北漠附近出现了一支背景神秘的势力,人数虽然寥寥无几,却个个实力非凡,他们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轻松拿下了北漠之舟的掌控权。”
“嗯,我也听说了。”
“问题的重点是,北漠之舟距这里只有九十里,我不希望那些异邦势力对苍皑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威胁。于是前两天,我和影空特意乔装打扮,设法和他们暗中接触过一次。结果我发现,他们身上有一种十分独特的气息!”圣座停顿了一下,严肃地望着晴雨,“你知道吗?犀岩这孩子身上,也有和那些人相同的气息!”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晴雨有些大声。
“是的,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相信那是个善良的孩子。”圣座微笑着安抚道,“只是为了提防万一,为了北方城邦的安全,我希望你能够一路上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万一发现他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就立刻发信向我汇报,能做到吗?”
圣座离去后不久,晴雨仍流连于百合花园,独自思索着什么。一直在不远处悠悠荡荡、偷偷观察的犀岩,这时候走了过来。
“啊……,今晚的月亮真漂亮!”犀岩假意感叹。
晴雨也举头望向星光熠熠的夜空。“是啊……”
“对了!”犀岩接着就问,“刚才……圣座为什么单独找了你?”
“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吧?”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只打算对我一个人说的话。”
“都是一个队伍里的人了,还需要保守秘密吗?”
“她说……让我们注意安全。”晴雨只好撒了个谎。
“不是吧?”犀岩愣头愣脑地瞅着晴雨,那语气就像是一口咬定对方有所隐瞒。
晴雨稍一琢磨,想要澄清一下,却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仅仅因为他是龙血族人,就让一路盯住他,这种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到底说了什么呀?”犀岩仍没有打算放过的意思。
“没什么了。”
谁知,这样却把犀岩挑得越发好奇。“她一定说了什么!说来听听会怎么样?”犀岩像蛮牛一样穷追不舍。
见对方倔得可以,晴雨向着附近空旷无人的位置走去。她回头瞟了一眼,暗示犀岩紧随其后。犀岩连忙加紧步子跟了上去,竖起耳朵。晴雨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只是让我……和你……形影不离。”
映着肃穆的红墙,那个漆黑的身影从八面寺大殿的顶端高高跃下,点地站稳,轻巧得像一只鸟。涌动的披肩下面,是一身令人压抑的青黑色盔甲,像是某种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战斗装束。……四处包裹着金属链扣,皮片的接缝间露出散发金属光泽的红色边线,在前胸正中汇聚成为一个龙形纹样,浑圆饱满的肩甲上长着几颗闪亮的锥刺。
那人一步步走近,金属配件与皮革彼此摩擦发出坚实的悉悉声。
体型精瘦、皮肤煞白的人物。漆黑的头发梳理成条索状,纹丝不乱地贴在头皮上,嘴角挂着一丝让人无计可施的笑意,卵形的墨镜下潜伏着目中无人的锋芒。
那人身上,竟散发着那样难以置信的气息!面对这架势,迎真手脚早已瘫软,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晴雨和鳄齿也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让晴雨和鳄齿更为吃惊的是,那股气息和犀岩身上的竟然有着某种雷同之处!
是龙血族人!几个人心里暗暗叫苦。
“初次见面!”那个龙血族人在距离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住,客套地一弯腰,却带着一股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傲气,“请问,这里有我要的东西吗?”
就在他瞥到犀岩的一霎那,立刻流露出惊讶十足的表情。“哦?等一下,你是……?”他仔细盯着犀岩,似乎认出了什么,“真是让人吃惊啊!我居然从来没见过你,真是一笔意外收获!……我的同胞!”
同胞?这样的称呼如同锥子一般刺中了犀岩的心脏,仿佛赋予自己和那人身上的盔甲一样漆黑的脉搏。
“胡扯!”
犀岩极力否认,嘶哑的嗓音在颤栗中失去控制。我是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问题,其实在他心里已有了答案。“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犀岩大吼,“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犀岩高声质问道。
“他们?”龙血族人在孪生兄弟的尸体旁站住,嘴角微微一扬,“人终有一死,所不同的是怎么死。”
“你想怎么样?”犀岩挡在同伴们身前,与龙血族人对峙。
“看在同胞的份上,今天我会考虑破个例,给你们留一点余地。”龙血族人一笑,伸出一只巴掌,“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拿走吧!……都在那里了!”迎真瞟着不远处盛放信件的木箱,尽力说出,“你都看到了,就在那里!”
“你们不至于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吧?……我是说,把那件东西给我!”
显然,龙血族人看到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不过……,难道他知道小金人也在现场?鳄齿仍然心存侥幸,试着问道:“什么东西?”
“你们没有找到钥匙,就应该心知肚明,剩下那一半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用处。”龙血族人把话挑明,“把它给我,我就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考虑一下,怎么样?”
他在撒谎!犀岩心想,之所以自己还活着,多半是因为他不知道小金人究竟在谁手里,而又担心被弄坏!
“还在犹豫吗?看来得警告一下了!”
龙血族人抬手一指。
亮光一闪!哐嗤——!寺院一角的门板被击穿了!藏在门后的僧侣随着门板倒下来,身上冒起一阵青烟,不再动弹。
死了!
瞅着几个人浑身打颤的样子,龙血族人发出一串轻蔑的怪笑:“怎么样?……还要逼我继续吗?”
涌动的气息在乌云的笼罩下低吠。犀岩察觉到,或许自己是眼下唯一不会受到龙血族人气场影响的人。但即便如此,自己的耳中同样发出某种带有膨胀感的尖锐嗡鸣,额头上的汗珠也在聚集。
“还没决定吗?我赶时间。”龙血族人微笑着,再度举起一根手指。
“快跑!”犀岩忙转身对着藏在大殿门后的两个小僧侣喊。
“慢着!东西真的不在我们身上!”迎真鼓起勇气说道。
“到底在不在呢?不至于要我挨个来搜吧?……非要这样吗?”龙血族人似乎改变了主意,向犀岩和迎真走来。
想到小金人恰好带在自己身上,犀岩不免有些目光闪烁。龙血族人机敏地一停,径直向犀岩走去。
被他发现了!鳄齿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凑到犀岩的耳边,低声说:“算了,给他吧,没有钥匙,它什么也不是!”
“不行!”犀岩蛮横地回应道,拔出腰间的小金人,紧握在手中。
龙血族人不禁摇头。“知道吗,虽然你也是龙血族人,只可惜浑身都是缺陷,你不具备龙血族人应有的判断力!……当然,我并不关心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不过,这也跟结果毫不相干。”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犀岩不由握紧小金人。
龙血族人嘴角浮出诡异的一笑。倏然间,人影在眼前快速一晃,接着,一阵疾风从眼前掠过。
犀岩感到手心里一滑……
小金人……消失了!就这么眼睁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瞪大了眼睛,猛然发觉,五步之外,一抹金光已在龙血族人手中闪动!
“怎么了?”龙血族人故作惊讶,“你刚才说你就要怎么样?”
他发出几声嘲弄的笑声,举起到手的金色小人,在手里反转欣赏着说:“现在,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接受你重新回到我们中间来!”
看犀岩切齿无语,龙血族人又继续提醒:“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何必白白浪费生命?只要你对我有所表示——杀了他们就行!”
“还在犹豫吗?”阴冷的笑声从嘴角飘出,“别告诉我你办不到,以我们龙血族人所具备的战斗天赋!”
“你说什么……”犀岩颤栗着睁大了双眼。
“别装了,我们龙血族人拥有和龙血石类似的抑制效应,所以,遇强则强!”
原来如此!犀岩瞟了一眼压抑得几乎抬不起头来的同伴们,卑微与愤恨在心头交织,无奈地垂下脑袋。
“怎么样?决定了吗?”龙血族人催促道。
“如果我选择不呢?”犀岩恨恨一咬牙。
“如果不肯的话,我当然不会介意连你一块杀了!”那人周身散发出的念力气息愈演愈烈,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更加阴沉。
“那就来试试看呀!”犀岩两眼血红地顽抗道。
眼看已经别无选择,鳄齿迅速凑到了犀岩耳边,咬着牙说道:“听着,我有一个计划,你尽量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我们趁机从后面偷袭他,这样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点机会!万一计划失败了,就躺在地上装死。……别怕,你和他是一种人!”
“谢谢你的提醒,鳄齿!”带着深深的嫌弃与怨憎,犀岩答道,“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我和那个家伙,不是一种人!”
“精彩的论断!我最喜欢听这些大言不惭的话了!我相信你们一定很有机会的!……加油!”计划不幸被听觉敏锐的龙血族人听到了,骇人的气场在周身不断升腾。
“哼!我同意你的说法——人终有一死!”犀岩顶着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力,毅然发出一声和对方酷似的狞笑,将惊世骇俗的话语从牙缝里挤出:“今天,你要是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要你死在这里!”
“呵?”龙血族人向前迈了两步,好让犀岩触手可及。
寺院的墙头的瓦片上折射出点点星芒,像一盏盏小小的灯泡。墙根下,黄色的小花失去照料,开始有些发蔫。大片阴影悄然移近,太阳正试图藏身于云层之后。
龙血族人居高临下地望着犀岩,缓缓举起一只手臂。
实力悬殊,一目了然。
然而,犀岩竟不知悔改地一笑,接着,毫不犹豫地释出全身劲道向着龙血族人攻去。
龙血族人脚下纹丝不动,只是顺势挥舞了一下那只举起的手臂。
“梆!”
一声巨响,犀岩横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寺院的墙面上!灰飞烟冒过后,墙面留下一个大大的凹坑,墙皮凌乱剥离,砖块竟然缩了回去!犀岩扑倒在地。
“怎么?计划失败了?”龙血族人瞟着一旁张大了嘴的鳄齿冷嘲道。
“犀岩,你怎么样!”迎真呼唤着飞奔过去扶起他,庆幸的是,虽然已经承受了那样沉重的打击,犀岩的意识依旧清醒。他奋力爬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痕,似乎还打算再来一轮……
“别担心,我刚才只是轻轻的。”龙血族人向迎真投去下流的一瞥,“要不是你们拿了我的东西,说不定我已经约你吃饭了呢……”
“你去死!”迎真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这一瞬,两个影子从侧方飞快地蹿出,直奔龙血族人而去。……龙血族人眼角一动,顺势挥手。“嘭”的响动过后,龙血族人轻拂了一下原本就一尘不染的护甲,笑道,“还有别的计划吗?”
十步之外,联手发动突袭的鳄齿和晴雨双双倒地,无助地望着犀岩。
就在这时,犀岩发力将迎真扒到身后,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向前冲去:“**,我要打败你——!”
“好一块顽固的石头!”龙血族人不再犹豫,挥拳向犀岩腹部擂去。
“呀——!”犀岩奋力还击。
拳掌相交的撞击声中,让人无比惊奇的是,犀岩双臂一振,竟接住了这一拳!龙血族人抽身再度出手,加大力道双手同时出击,直攻犀岩胸前……
嘭——!巨响过后,龙血族人向后跳开,主动脱离了战斗。
目睹犀岩神迹一般的表现,同伴们彻底无语——除去剧烈的喘息和疲惫的眼神,那家伙甚至于战斗姿态也还算工整!
一丝笑意从鳄齿嘴角拂过:“我有预感,我们今天死不了了!”
龙血族人重新站稳,轻轻拂去手套上沾染的灰尘,发出一声狞笑:“哼!总算露面了!原来是你在捣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犀岩身后兀然多了一位身穿灰色罩衫的人物,——原来,刚才就是他和犀岩一起合力抵抗住了龙血族人的攻击!
“又见面了!漆牙”那人开口道。
“你既然露了面也好,以后可就藏不住了!”
龙血族人轻蔑地撇了撇嘴,朝身后打了个响指,一头浑身漆黑、带翅膀的飞行生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寺院的围墙顶上。
“把东西还给我!”犀岩仍在大吼,两臂却被人牢牢锁住。
龙血族人几步踏上墙头,飞身跨上坐骑,不屑地笑道:“对不起,今天没空陪你们玩!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下次见面,我绝对不会留活口!……保重咯!”一抖缰绳,黑色坐骑展翅消失在天际……
“给我回来——!”犀岩还在大喊。
瞅着瘟神消失的背影,几个人纷纷大出一口气,身体瘫软下去……
“你怎么样?”身穿灰白色罩衫的人这才松开扣紧犀岩的手臂,缓缓揭下兜帽,露出似曾相识的山羊胡子和光亮的脑袋。
“为什么放他走——?!”犀岩还在蛮横地嘶吼着,忽然脸色一变,他张大了嘴:
“非白老师?!”
暮色将尘埃平原渐渐吞没,刚古河仍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留下一条耀眼的光带。
侥幸逃脱一劫的五个人借着一处断瓦残垣的遮蔽向北面观望了好久,一再确认没有其他的龙血族人在场,才算松了口气。
照理说,刚从龙血族人手中死里逃生,大家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们并没有立刻对非白老师千恩万谢,却被某种怪诞的气氛所包围——比龙血族人横刀立马抢走小金人更怪诞的,恐怕就数非白老师雪中送炭、不早不晚地出现在眼前这件事了,尤其是非白在龙血族人跟前露面的那一霎那,更是疑问重重。
就连亲生女儿迎真也感到纳闷,成天在望月镇教书的老爸,跑来这里干什么?就凭老爸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那种可怕的人物有任何瓜葛呢?
“老爸,难道……你认识那个龙血族人?”迎真忍不住开了口。
非白没有回答,模棱两可地抚摸着光头。
“那就是说认识咯?”鳄齿抱起手来。
沉默了半晌过后,非白这么答道:“我唯一关心的事情,是我们北方的安危。”
“北方的安危?”迎真没大没小地喊道,“老爸,我们望月镇里那些零碎事就已经够你操心的了吧?”
非白望着迎真叹了口气,似有什么不便透露的隐情。“无知是福!你们还小,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见老爸今天答非所问,神情古怪,迎真越发感到好奇。“老爸,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呀!我怎么感觉闻见了一点阴谋的味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好了!迎真!”就在这时,犀岩大义凌然地抬手打断了这番目无尊卑的质疑,对非白老师恭敬地一行礼说道:“老师,我相信您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们不会再问了!”
在犀岩眼里,非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两样。多年以来,老师在授课之余的最大爱好就是游历天下,除去偶尔行踪不定之外,老师的为人一向为人正直、胸怀坦荡。……总而言之,非白老师绝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非白望着为自己开脱的犀岩点了点头,嘴角留下一丝淡淡的苦笑。“好了,跟我回家吧!……还有你,迎真,只要跟我回去,你自己跑出来这件事,我就暂时不追究了。”
“不行!我们还有事情要办!”迎真断然拒绝了老爸。
“你能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执行一项任务!”
“任务?就不怕再遇到龙血族人了?!”
迎真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两手空空的样子说道:“东西都没了,还用得着担心龙血族人惦记吗?”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非白满腹牢骚地瞪着女儿和犀岩。
犀岩把头缓缓转向南面,望着已经不那么遥远的刚古河对岸,深吸了口气说道:“老师,其实,我们是要去南方!”
“南方?”非白脸色变了。
南方与北方,远不止是地理上的划分。
刚古河将大地切分为南北两方,河流以北地势相对平坦、清冷而辽阔;河流以南地形复杂、炎热而崎岖。刚古历155年,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混战之后,北方三大城邦结为同盟,随后,南方三大部族也达成了族约,从此,河下河上,南方与北方,就真正地成为了两个互不侵犯的世界。
“老师,我们要到南方出使!”
犀岩自豪地说,接着又把接受苍皑的大使任命出使南方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非白这才留意到,几个年轻人的胸前各自挂着一枚小小的雪花形徽章,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苍皑大使的徽记。
既然是来自于苍皑圣座的亲自委任,非白不好再说什么。“这样啊……,也好……,这个年龄,也该是长点见识的时候了,而且,有苍皑大使的身份为保障,路上会安全得多。”
“不过,我要多提醒你们两句!”非白放慢了语速,显得语重心长,“虽说南北战争已经停止了二十年,不过,南北双方毕竟有着历史久远的冲突渊源。因此,去南方出使,你们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苍皑,而是代表整个北方了!你们要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是一名北方人,举手投足都要体现出我们北方人的风采!”
“嗯!”四个人齐声答道。
“另外,最近南方的情况有一些复杂,你们一定不要做任何与行程不相干的事情。”
“好了,知道了。”迎真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鳄齿,应承道,“更何况,我们还有半个南方人带路呢!”鳄齿没有答话,只是尴尬地笑笑。
又唠叨了几句过后,非白挥手与几个年轻人道别,向着北面折返回去。
望着非白远远离去的背影,半晌没开腔的鳄齿忽然支吾起来:“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不能给你们带路了。”
“为什么?你不是半个南方人吗?”迎真说。
鳄齿抹了抹鼻子,撮眉皱眼地说道:“我还有有点其它事,所以……不打算去南方了。”
“什么?你要走?……可你明明答应了一起去南方的呀!”
“现在已经离开苍皑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派人来抓我吗?”鳄齿眯眼亮出了自己混迹江湖的本色。
“可是……,你不去南方又要去哪呢?”
“哪里能弄到钱,我就去哪。”
迎真一怔。“是因为……钱?”
想到那件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人劫走,发财的机会也一去不复返,鳄齿皱起一张脸来:“钱,是我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我接着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请问,和你们一起,我还能图什么?”
迎真鼻孔出气,本想让这家伙趁早滚蛋的,仔细又一想,既然是出远门,有这家伙的经验和实力作为保驾,大家就会安全得多,于是口风一转:“喂!我们一起大难不死,彼此之间难道就没有产生一点患难之情吗?”
“患难之情可以当饭吃吗?”
迎真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拽了拽犀岩的胳臂。
不知什么时候,犀岩已将那把著名的匕首——波利之刃握在手中。
他寻思,这把匕首跟了自己那么久,除了削一削水果之类的小事之外,的确也派不上多大用场,……或许在某个合适的时候,它会有更大的用处吧?而那个时候,大概就是……现在?
这么琢磨着,犀岩把波利之刃递了出去。
“这个……什么意思?”鳄齿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心。
犀岩笑笑,继续把匕首递到鳄齿跟前。“鳄齿,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北漠之舟了!大家一起患难一场,也算是有缘分了!既然你喜欢这把匕首,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送给我?!”鳄齿惊讶地打量着犀岩,就像在观察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物种。
犀岩忽然大大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的样子。
还在迟疑,鳄齿已被犀岩揽入怀中。一个久违的拥抱令鳄齿感到尴尬无比,心里却同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动。然而,被人紧紧搂住无法动弹的陌生感觉让鳄齿极为不适,他生生把几滴老泪憋了回去,照着对方的肩膀轻拍了两下。
挣脱了犀岩的怀抱,鳄齿接过波利之刃,默默收到身后,突然嘿嘿一笑:“其实,我说要走是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们喝一口!庆祝……无所谓了!”
鳄齿掏出灌满烈酒的随身酒壶,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又强迫犀岩喝了一大口,然后伸到两个姑娘跟前,“来!你们也来喝一口!”
迎真接过酒壶,和晴雨彼此瞅瞅,一仰头把酒喝干了。
“唯一的遗憾是,接下去就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了!”犀岩望着南面叹息道。
恰恰相反,鳄齿在心里默默回应,这样一来,总算可以回一趟家了!
遥远的南面,一只苍鹰掠过苍穹,越过广袤的尘埃平原,向着那条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巨流飞去。大地之母有如星河坠落,蜿蜒地洒落在卓古大陆腰线上,诉说着隔岸相望的期许。……来吧,苍鹰,她说,只要越过刚古河,就是另一片辽阔的热土。
苍鹰啼叫一声,有如回应,继续飞向那里。
那里——河的对岸——南方。
“下来!”那个声音冷冷地命令道,接着,点燃了手中的火炬。
火光照见一个体格雄浑的大块头,脑袋两侧梳着几根小辫,中央则是一根大辫子,藤条似的一直爬到头顶。他上身赤裸,下身是皮质裤甲和皮质战靴,右肩上顶着一副惹人注目的兽甲肩铠,古铜色的皮肤上涂着些鲜红的颜料,袒露的胸口正中,有五条平行的烟灰色烫痕。
待在他身边的是两头肌肉发达的黑褐色动物,奇粗无比的脖子上戴着有金属刺的皮项圈,低吠着露出紧密吓人的牙齿。
鳄齿一眼认出来,顿时大惊失色!——眼前竟是一名泽南血卫士?只是他摸不着头脑,一名高阶泽南战士怎么会出现在荒梯的穷乡僻野?
“啧啧啧!泽南血卫士!久仰久仰!”鳄齿连忙上去打招呼,“初到贵地,我们是……”
“不用解释,跟我走一趟!”泽南血卫士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鳄齿的话,伸手要去腰上拿东西。
“喂!有眼无珠的家伙,苍皑大使的徽章你不认识吗?”迎真指了指胸口喝到。
泽南血卫士顺势抬手向上一指,回敬一句:“那个是禁行标志,你不认识吗?”
就在血卫士头顶附近的枝桠上,挂了一个标识。那是在南方和北方具有相同意思的标识,红色颜料画的圆圈加大叉,表示不准过去的意思。老实说,标识真的够大,只是这里没有路灯,所以没注意到。
“兄弟,不好意思,没注意!我们马上走人!”鳄齿笑嘻嘻地回应:“记得有空到北方来找我玩哦!”
“没问题!”血卫士冷笑道,“去哪都行!……记得戴上这个!”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腰上插着的几副厚实的铁手铐。
“萍水相逢,大家又没有恶意,别那么认真嘛!”鳄齿连忙回头陪笑。
“那你猜猜,半夜三更,我不回去喝酒,跑来这里来干什么?”血卫士狞笑着说。
鳄齿再次意识到,一个等阶如此之高的泽南人在荒梯地区执行夜间任务的荒谬性。鳄齿定了定神,开腔道:“兄弟,这附近没什么人,没人知道我们来过。”他说着去摸自己的钱袋,“我身上碰巧带了几颗像样的石头,……就当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泽南血卫士声音宏亮地大笑起来:“北方猪猡,你们以为南方人像你们一样,可以随便用钱收买吗?”
“喂!你怎么那么不近人情?我们又没有闯进去!”迎真翻了脸。
“少啰嗦!”血卫士没理睬,朝地上一下扔出几副铁手铐,命令道,“自己戴上!”
“哼!别不讲道理!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迎真瞅瞅四周没人,冲对方挑起了眉毛。
然而此刻,鳄齿却知道麻烦来了,束手就擒,意味着新麻烦将会和老麻烦一起爆发!想到这,他果断凑近犀岩的耳朵低声说:“我们一起上,先下手为强!”他寻思,这种情况下,希望犀岩的特殊能力会有所帮助。
话音未落,鳄齿已经自行出击,晴雨会意,迅速一跃而下,一齐向血卫士围剿过去。
泽南血卫士早有准备,他将手中的火炬看似不经意地一挥,啪啪两声炸响,炫目的火光中,鳄齿顿时倒退两步,晴雨则已跌倒在地……
“晴雨!”一怒之下,犀岩也迅速扑上。
这时,血卫士松开另一只手,两头丑陋的山疬犬立刻脱手,迅猛地向着犀岩的面门扑去……
犀岩迅速抬手迎击。
两道白光自掌心砰然释出。本来,两头怪犬应当立即倒地的。出乎意料的是,两头强壮的野生动物挨了一击非但没倒下,反而直扑到了犀岩胸前!
红口白牙在犀岩眼前狂吠,犀岩奋力挣扎着,猛然明白,……自己所具备的特殊能力,对这种天生强壮而又不具备心灵的生物不会有任何效果!
顽抗了几回合之后,犀岩终于体力不支,向后倒去,血卫士适时地抛出一张弹力网套,将胜利果实一并收割。……确认犀岩困死在收拢的网线中,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他一声口哨,收回了两头山疬犬。
鳄齿和晴雨见大势已去,只好束手就擒。
※※※
“还不请客?”
泽南血卫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位于道路交叉口的执勤帐篷,手里顺势推进四个牢牢困在套网里的犯人。
一名荒梯士官长正在帐篷里布置巡逻任务,见到对方的到来大感意外。“咦?……红狗!?你怎么来了?”
“刚接到的增派命令,看来我是来对了!今晚要是没有我,还说不定要惹什么麻烦呢!”
“喔?”身着银盔而没戴头盔的士官长随口答应着,偷瞄了一眼困在网套里的那四个人,暗自惊讶。
“这几个人图谋不轨,你收好!”血卫士告诫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人很强,如果没有山疬犬,连我也拿不下来,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放心,红狗,交给我就行了!”
目送血卫士离开帐篷,荒梯士官长又亲自跟出去确认一番,重新回到里面。
“把他们解开!你们出去等着!”士官长命令道。几个原本严阵以待的士兵左顾右盼,“解开?”“我说把网套解开!”几个士兵极不情愿地解开了套网,走到帐外严阵以待。
帐篷里只剩下五个人了。
士官长背着手,上下打量着犀岩的面貌、服饰,自言自语道,“错不了……”又踱了几步,他很客气地问道:“请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认识?”迎真瞅着犀岩问。
“不认识。”犀岩摇头否认。
“可我认识您!”士官长两眼放光,“我亲眼看见您击败了提托将军,在我心目中,您是一位伟大的战士!……刚才第一眼见到,还误以为你们是北方人派来的探子呢!”
“我们的确北方人。”犀岩不好意思地承认。
“是……苍皑大使!”迎真连忙补充。
“嗯……。”士官长点点头,看到了他们胸前的使者徽章,“不瞒您说,这里是泽南洛尔亲自指定的军事禁区,假如这样的误会再发生一次,就算你们是使者,也难保让你们活着离开!”
“我们只是迷了路,不知道这里是军事禁区。”迎真撒谎说。
“这也不能全怪你们,鼹鼠山确实是刚刚才被划为军事禁区的。……无论如何,请您接受我的敬意!”士卫长把手放在胸前谦恭地弯下腰说,“依赛公主是我心目中最高贵的女神,而您,是名正言顺得到她的人!”
依赛公主的崇拜者?迎真一咬嘴唇,看来是个好机会。“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大哥!”
“这个嘛……,”士官长直起腰说,“按照红狗对你们的定性,应该是‘格杀勿论’的。”他说着,又在帐篷里踱来踱去一阵子,终于站住。
“赶快离开这里吧!”士官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毕竟是苍皑大使的身份,我会小心地掩盖掉这件事,万一我的手下问起来,我会如实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会替我保守秘密了!”
那名士官长归还了马匹,并亲自护送他们离开了鼹鼠山岗哨,临行时,还把拳头留在胸前致意。
走运!走运!
四个人暗自庆幸着离开,心里却不禁揣摩,明明是和平时期,那座新增的军事禁区里究竟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
清晨,石堡议事厅外面鸟语花香,提托将军却在议事厅里面瞪着眼睛干吼。“陛下!您的宝贝女儿昨天夜里把他们全放走了!……您说句话吧!”刚一接到消息,他就赶来见丹利二世,……他在等待丹利二世点头同意抓人。
丹利和提托将军彼此间信任颇深。尽管在一些旁支末节的问题上还存在分歧,但他们二人对王国重大事宜立场上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算了提托,由他们去吧,他们只是从北方来的使者。况且,……我希望让他们去见一见泽南洛尔。”
“难道您信任那些北方人?”
丹利二世没有作答,只是叠起了虚胖的下巴,目光坚定。他相信,不论那些北方使者带着何种恶意而来,等见了泽南洛尔,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第436章 石魂传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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