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章隐情（2）
    果不然，我刚刚告别了宋所长，崔所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才坐下喝了一口咖啡，展冰就找过来了。
    “牛所长，我想找你谈谈。”他敲了门，之后进来，坐在了我的办工桌对面。
    “请说。”我又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微笑着，看着展冰。
    才不到两天时间，坐在我面前的展冰，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颓废，眼皮耷拉着，黑眼圈明显。两只手来回搓着，搓着，身体佝偻着，似乎，胸膛也挺不直了。
    他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连最上面的衣扣，都扣错了。可是，他竟然没有发现。
    “牛所长，说实在的，这件事，我只是替罪羊。”经过有一阵沉默，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还会给别人当替罪羊？”我问。
    在我的印象中，展冰精明干练，做事晓分寸，懂进退，平时言语不多，但做事还是很稳当的。
    “是啊，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自作自受啊。”他懊恼的说。
    接着他和我说起了这件事的隐情。
    原来，展冰和崔所长，确实是亲戚关系，属于远亲吧。当初，崔所长来国内办会计所，急缺熟悉经验的会计师。展冰正好学的是会计专业，而且，已经在一家国外的小会计事务所上班了。父母听说崔所长在国内招兵买马，便让展冰过去帮忙。并说，崔所长答应，过个几年，就培养他，做自己的副手。
    因为有崔所长的这个承诺，展冰便听从父母的意见，跟随崔所长到国内创业。
    在前面的创业中，展冰一直努力工作，很受崔所长重用，很快就被提拔到中层当了一个部门负责人。展冰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后来，崔所长和那个副所长闹矛盾，展冰也是很彷徨，不知今后该如何办。好在，老宋头兼并了这家事务所，并派我来当所长。崔所长作为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东持有人，肯定是不甘心在我的领导之下的。于是便提出退休，让展冰代替他在所内处理相关事宜。这样，展冰便被提到了副所长的位置上。
    可是，被提拔到副所长位置上后，展冰才知道，崔所长过去当头头时，和国内几家企业的老板，有着相当深厚的个人关系。崔所长这么干，一来是和这些企业老板很投缘，二来，也利用他的工作之便，帮这些老板处理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账目，使他们在一些查账中顺利过关。于是，崔所长虽然离开了，不在工作岗位上了，但是，有时他还会向展冰发出一些指令。这些指令，作为被提拔的下属，展冰无力反抗，只能执行。
    譬如这次的上市公司审计，就是崔所长亲自约见了他，要求展冰亲自督办，让星芬来具体审计。
    “星芬是不是也是崔所长的亲戚？”我问。
    “是的。星芬管崔所长叫舅舅，那个关系，可是比我近多了。”展冰说。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后来，展冰带着星芬去找企业老板后，崔所长又亲自约见了展冰。
    展冰跟他说：“这件事，是有风险的。一旦被查出来，会受到牵涉的。”
    崔所长却说：“这种小公司的上市，一般上面不会会查的。你尽管放心。况且，事务所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也是我的。我都不怕被牵涉，你怕什么？就是有损失，也是我损失啊！”
    崔所长这么一说，展冰便放下心了。既然有大个子顶着，他展冰这个小个子，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于是，展冰便与星芬合谋，做了这件事情……
    “牛所长，这件事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展冰说完后，抬起头来，看向我。目光中有哀求，有令人不忍看的可怜。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崔所长也不会承认的。”我说。
    “我为了怕万一有什么问题，当时专门录了音的。”说着，他掏出一个手机，打开录音软件，放弃了录音……
    “崔所长，万一这件事让牛所长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录音中传来展冰熟悉的声音。
    “怕什么，有我在。况且，这个所的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是我的钱。我都不怕被牵涉，你怕什么？”崔所长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有，这是一家小的上市公司，也没有多少钱，一般老百姓，不会盯着这种小盘股的。”崔所长说。
    “那到时万一出了事，你要帮我说话啊！”录音中，展冰可怜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
    录音放完了。
    我听了，没有说话。
    “牛所长，你看这是证据。我只是按照崔所长的指令办的。”展冰说。
    “展冰啊，这件事，不是我说你，不论谁和你说什么，只要是触碰审计纪律高压线的事，一件也不能做的。现在，你做了，虽然是崔所长让你做的，但你自己就没有头脑吗？”我问。
    “我……”展冰低下了头。
    “现在，董事会已经商量过你和星芬的处理意见。开除是肯定的。”我说。尽管这显得有些残忍，可是，有时面对一些事情，我们不得不那样做。
    “什么？开除！”他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脸立刻煞白煞白的。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你是责任人。好在这件事，还没有成为既定事实，被我发现了。但是，你的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我们这个行业的大忌。”我说。
    “可是……”他还想争辩。可是嘴巴蠕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至于你和崔所长之间的交易是什么，你和崔所长去算吧。对了，崔所长一直在为你说话……最后，宋所长同意，把对你的开除之事，作为内部事件处理，不对外公布。这已经是对你最大的让步了。”我说。
    展冰脸色苍白的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他后来没有再说一句话，看样子受到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望着他令人同情的背影，我心想，这个崔所长，看来猫腻挺多的。不太能够让人信任。今后在和他打交道时，要特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