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小时前。
曾博驰一大早就跟局里请了假,整个刑侦一队都惊呆了,尤其吴东,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曾博驰请假了。
吴东给他直接打了电话,紧张得像个老妈子:“老大,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之前那段时间累过头了?用不用陪你去医院看看?还是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要我帮忙吗?”
曾博驰那时开着吉普已经即将要上高速,回答吴东说今天自己有私事要办,让他今天帮忙抓紧跟进一队目前手头上的剩余案子。
安在中控边的手机屏幕里,导航显示着曾博驰的目的地,海丰县,要开两个多小时。
那里是“张盼娣”身份证上的户籍所在地。
当晚认出阿娣是那直播自慰的情色女主播时,曾博驰眼前一阵昏黑,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尽管还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的猜测,但他不想再去抵抗自己的直觉。
有什么直接在他眼前破裂开,黑的,白的,红的,成了一堆边缘尖锐、手一摸到就要割破皮肤的玻璃屑。
黑的是她的眼,白的是她的腿,红的是她的唇。
与他接吻过的唇,温的,软的,还会娇声喊他“阿驰”,一开一合,好似一颗浸过红酒的莓果被小刀温柔地剖成两瓣。
曾博驰觉得自己不了解她。
这段时间来,他看到的好像只是阿娣其中一个面貌,或许应该说,是阿娣只让他看到这样的面貌。
那晚本能地防卫、要将他过肩摔是她难得露出的另外一面,被他偶然发现的情色直播又是另外一面。
总是很忙的行程,还有之前的频频“出差”,不黏人的性格……这些都让曾博驰开始联想到另外一个层面。
她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区区一家美甲店的小老板那么简单吗?
于是他终于干了一件他一向嗤之以鼻的事情。
局里的人谈恋爱或结婚前,大部分人会在系统内查阅对象的资料,查查征信情况和有没有案底之类的,有些人比较狠,会把对方近几年的开房记录全部调取出来。
曾博驰向来反感不齿这样的做法,触碰到灰色边缘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但他最终还是在系统里重重敲下了「张盼娣」叁个字。
他不知阿娣的身份证号码,便调出全部叫“张盼娣”的名字,从里面一个个翻查过去。
后来让他找着了自己的“小女朋友”。
身份证相片上的样子与她现在的样貌相差不大,好像是近期才拍的证件照。
曾博驰之前捣破的不少涉黑团伙,基本都涉及色情行业,空降靓模、线上外围、学生援交、情色直播、小区楼凤……
他记下她的证件号码,再在别的系统里查了一下,但没查到她有任何的案底。
这让曾博驰松了口大气。
他自我安慰,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她才会去做这样的直播。
其他的,曾博驰不愿再往深处想。
……
吉普开得很快,曾博驰中途没有停过一次车,离目的地越近,曾博驰嘴角抿得越紧。
县城里没什么高楼大厦,远处有青山环绕,车旁边有叁轮摩托争道,喇叭声哔哔叭叭。
曾博驰按下车窗,涌进来的热风裹着沙尘,使破旧的街景有些泛黄感,在正午阳光下仿佛是快要被晒融化的海市蜃楼。
“张盼娣”身份证上的地址深藏在巷弄尽头,曾博驰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那栋老式居民楼。
贴满广告的生锈防盗门年久失修,他在楼下抽了根烟,才上了楼。
在叁楼一扇斑驳的铁门门口站了一会,曾博驰抬手按下门铃,铃声哑得变了形,他已经汗流浃背,根本无法再像平日那样从容。
很快有人从里面拉开木门,是个发丝黑银交错的中年妇女。
妇女见铁门外那来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但面生,她没打开铁门,警惕地用方言问:“你是谁?”
曾博驰用普通话回:“请问这里是张盼娣家吗?”
妇女整个人明显顿了顿,原本眯成缝的眼睛顿时睁大,又问了一次:“你是谁?”
这次是用有口音的普通话问的。
曾博驰从妇女的反应里确定了自己没找错地方,他半真半假道:“我是她在广州的朋友,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也断了联系……之前听她说回来老家了,正好我今天来这边办事,就想来看看她。”
他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诚恳又真挚,好像真和张盼娣这个人断联许久。
可曾博驰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妇女听完之后竟会一脸震惊地大叫:“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就是张盼娣!我可不认识你!”
一瞬间,昏暗楼道如一潭黏腻的沼泽,裹住曾博驰深陷其中的双脚,整个人无法动弹。
脚下仿佛长出了冰冷扎人的荆棘,从他脚踝一路攀上腰椎,比手腕还粗的藤蔓把他捆绑得死紧,尖刺狠狠扎进他左胸口,往里钻着,搅着。
曾博驰想,这可能比子弹打中他还要痛。
妇女见他愣在原地,已经想要把木门关上,嘴里嚷着:“你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骗子!你快走,不然我要报警啦!”
摸出手机的手有些微颤,他找出那人的证件相片,递到铁门缝隙处,哑声问:“我说的张盼娣是她,你看看,你认识她吗?”
妇女扒着木门,看他神态还是很认真,便眯起眼看了看,随后摇头:“不认识,我这里没这个人,你快走吧!”
木门砰一声关上,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曾博驰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他垂头想着,到底哪里错了呢?
地址对了,名字对了,但身份不对。
身份不对……
假身份……
……
被无情抛落地的西瓜应该是摔破了个小口,像个头破血流的伤者坐在地上没有再往前滚动。
空气里飘荡着甜腻的汁水味道,但一点都没有缓解两人之间的僵持对峙。
“查你资料是我不对,我先道歉。”
曾博驰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眼睛移开,他另一只手伸进后裤袋,摸了个什么东西,然后用力丢开。
那东西撞上了墙,发出很轻很轻的叮一声。
春月眸色更深,那是她意图从曾博驰身上摸来的手铐钥匙。
“我一开始还在想,或许是同名同姓,又正好住同一间屋子呢?后来我拿你的相片在那栋楼问了一圈,没人认识你。相反的,那位叫做‘张盼娣’的妇女从十多年前就住在那个地址,邻居都认识她。”
手铐链子不长,两人的手垂在身侧,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手背上的温度,曾博驰眼珠子酸楚,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所以,你的身份证是跟谁买来的?买了多少钱?还有,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名字?”
曾博驰很不想这样,像审犯人一样盘问着她。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当下午在那栋居民楼“查无此人”时,他满脑子只想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春月,你现在就是在玩火,姓曾那男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你别一时性起跑去捡芝麻,最后丢了西瓜,还被人遛得团团转……
窦任曾经说过的话这时候闯进春月脑海里。
她垂头看向静躺在地上的西瓜。
这下可好,西瓜也摔烂喽。
她跳过曾博驰的问题,反问他:“你怎么知道‘鸭梨’这个名字的?”
曾博驰猛地咬紧泛酸槽牙,眉心紧紧蹙起。
“哦,原来曾sir也有看过我的直播吗?”春月幽幽地问,幽深黑瞳与曾博驰对视。
这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要不是曾博驰提起,她都快要忘记自己上一个身份了。
曾博驰没回答,可她微挑起的眼尾就像个小钩子,直接将他藏在深处的那些阴暗龌龊的心思一点点拉出来。
曾高朗手机里珍藏的视频让他全删了,永久删除的那种。
一想起有那么多的男人看过她高潮的模样,对着她揉乳摸穴的样子不停撸动自己的性器,曾博驰就疼得心脏要烂成一滩模糊血肉。
而一想到自己曾经跪在她身前,将那朵水淋淋的芍药花瓣一片片舔开,接着舌头钻进那不停淌出腥甜淫水的小穴内,再用鼻尖抵着她勃起的小肉蒂轻蹭,这样她的腰就会晃得更厉害……
又想起自己伏在她身上冲撞,她甜又软地喊他阿驰,喊他宝贝,自己那根驴物在湿软水穴里肏得飞快……
再想起那一晚床单上深深浅浅的水迹,房间里淫靡的气味,曾博驰的小腹如有火烧,鸡巴也不受控制地硬了。
她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知在夜深人静里自己解决了多少次。
而且她还一次又一次跑进他梦里,一次又一次把他撩拨到起火,可当他一抱住她,她就成了烟雾消散在他面前。
每天早晨醒来都是下体涨得快要爆炸,曾博驰一边厌恶自己的欲望,一边念着她的名字揉弄起可怜吐水的阴茎。
在某一次射精时,有一个念头闪跳进他空白一片的脑子里。
……如果她回来了,他要用手铐把她铐在自己床上。
……他要禁锢她,哪里都不让她去。
曾博驰骤然乍醒,他被这样阴暗的想法吓得出了身冷汗。
春月往前走了一步,晃了晃手腕:“曾sir有给我打赏吗?”
曾博驰没有后退,低头看着她。
她再晃了晃腕子,手铐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啷当声,像招魂铃铛。
两人的手已经触到了一起,春月勾了勾尾指,去碰他的尾指。
曾博驰也没有避开。
她的胸乳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他抽了不知道多少烟,整件衣服像被尼古丁浸洗过,混着浓郁的男人体味。
春月的鼻尖轻轻在他锁骨处蹭过,微踮起脚尖,嘴唇贴在他脖侧,低声喃喃:“你有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对着我自慰?”
她能听见曾博驰有力的心跳声,也能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她用没被锁住的那只手去勾他的后脑勺,带着手铐的那只手往后,拉着他的手掌搭在自己腰间。
她吻他的喉结,呵出的热雾慢慢攀上镜片:“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到一向好正直的曾sir会对着我打飞机,心里好像还蛮开心的耶……”
曾博驰蓦地反手抓住后脑勺的那只手,锢住她的腕子又一次压到门板上,砰一声巨响。
春月被他抵在门上,两人胸口贴着胸口,她的手一点都不痛,因为刚才砸门的是曾博驰自己的指骨。
这么用力,他的指骨肯定一片通红。
曾博驰忍得双目猩红,心里明知要与她保持距离,生理却不受控地想要亲近她,这样剧烈的矛盾快要将他撕成两半。
“嗯,我看过你直播,是不小心看到的,所以没机会给你打赏,也自慰过,因为你真的很迷人。”
他如实禀告,可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怎么办?就算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还是钟意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po18e.com (ωoо1⒏ υ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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